(五十二)商谈(1 / 5)
落入无名氏的法眼会如何收场,阿格莱森应当有资格发表意见。
被注入麻醉剂后,他的眼里尽是模糊的黑白剪影。这些黑白色时而散为烟尘、时而聚为图片,令他想看而看不清晰。他痴傻了许久,忽见一张带着红油彩的相片飘扬在高空,赶忙奋力蛙泳,追逐遥不可攀的那抹红。
他是一条畅游在烟雾之海里的人鱼,努力而不明前路,只有向那与众不同的红色进发,才有希望告别迷途。
可他值得越紧,那抹红色逃得越快。他摸不到追不及,愤怒地呐喊而发不出声音,便无力地捂住眼口鼻,滞留在烟海里哭泣。
他不奢求时,那抹红色反不再逃窜,而是慢慢向他贴近。红色在飞驰,烟雾在蒸腾,冰冷的黑白世界渐起温度。当红色来到他的身边,他擦去了没有眼泪的泪痕。正在他要看清红色掩藏的面貌前,沸腾的烟雾将他淹没,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拉回现实的国度。
他睁开眼,扶着粗糙的浴池坐起,回头一看,方知梦里的温度来自浴池里按摩用的增压出水口。他极快翻出浴池,不顾赤裸地找起洗浴厅的出口,先摸过一间盐浴屋,再穿过花油与牛奶交融的润肤池,又通过一条蒸澡的长廊,才见到了更衣室与出口。
更衣室里摆着的是一套黑底棕纹金边的三色睡袍,他拿起睡袍比对,发现尺码正合身,毫不客气地穿衣在身,一肘顶开出口的玻璃门。待做完这一切,他惊讶地看向手肘,才察觉折断的肘部毫无痛感、健康如初。
既然对方待他以礼数,他也不好蛮横闯关。他解开浴袍走回原点,舒舒服服地洗了个豪华浴,还在水雾蒸腾时暗嘲主人品味不足——
若有美女共浴一场,岂不是死而无憾?
想归想,他可不愿遭人轻视。况且他是个有着契约精神的圣恩者,在与黑水的合同到期前,无名氏的款待再周到,那也是暗藏杀机的糖衣炮弹,贪恋不得。
当然,占占便宜仍是上上良策。
他泡了许久,泡到头脑发昏口渴难耐,也等不来那个催他出浴的话事人。他恼火地捧起洗澡水洒上天花板,咕囔着埋怨:
“闷死了,人呢?非等我自个儿请见?”
正说着,哗啦啦的杂音管住了他的嘴巴。该是有人行走在水雾里,从那迷蒙中走来拜会了。
看洗浴厅的入口处,是窈窕的身姿独步在春风中,阿格莱森顿时兴致盎然。他把双臂架在浴池边,展示着厚实的胸肌,尽显爷们儿本色,誓要羞红女郎的脸。
等那女郎来到浴池边,他的小兄弟瞬间成了蔫萝卜。因为这女郎固然身段魅人相貌妩媚,却不是活人,而是座双目无神的蜡像,看得人肉跳心惊。
更要命的,是蜡像张开口,发出机械般的声音,音色还不男不女:
“请用早茶。”
阿格莱森端起茶杯,见杯里的饮料显着咖啡的棕。他先抿了两口,尝到了咸甜交替的奶香茶气,不似格威兰人习惯的奶茶或甜饮,反而接近中洲餐馆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