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心眠(1 / 4)
寒月当空,两抹相连的金色身影随它的幽暗走向道路的交汇点,站在光耀的黑炬下偎依,紧贴着传递温度,让两张冷白的脸渐起红温。
葛瑞昂的指尖抚向黑炬,延着渗金的纹路触及更高,感到那神圣的脉动翻滚热血,令肌体洋溢力量,从正面压着迦罗娜紧靠,笑如弯钩:“看,帝皇的仁慈本就光耀万物,奈何有自私者欺世惑众,谎称帝皇独怜人族。但今晚,我们这两位‘污染’高贵血脉的生命却在最临近帝皇之处放肆亲昵,证明那些谎言有多可笑滑稽。”
撇过脸的迦罗娜叹着气推开他:“知道吗?这种时候你总是不善言辞,用语生硬,连一点轻佻都没有,相当尴尬。真亏你年逾百岁,唉…我不会是你的第一个爱人吧?”
“那自然,”葛瑞昂讪笑着抱臂,背靠黑炬扬高长眉,目光在路两旁的行人间来回跳转,令胆敢直视者浑身寒颤,“毕竟我是先天不育的混血者,只能和常人保持距离,尽量规避没有结果的感情,直到遇见你啊。”
“我不是与你一样?”靠住他的肩膀后,女孩眯住眼轻笑,“万幸遇见你这前辈,省去百年迷茫…少骗我。独处那么久,笨蛋才信。”
男人也缓缓闭眼,与女孩无言紧靠。有那么一刹,黑金火炬的光仿佛只笼罩他们,世界只余他们这两位忽视万千目光的人。不知多久,迦罗娜睁开双目,金色的瞳如锥收束,唇微张,泌出云暖雾:“阿竹近来怎样?”
“挺好,”葛瑞昂摊开手,眼斜瞥而来,嘴角则挽出股无奈,“正如先前说的那样,他把我当作母亲,有时会…嗯…撒娇?呼…想起来就一阵激寒…实在受不住啊。”
“噗…怎么,你还不乐意?老实受着吧,”迦罗娜强遮笑容,眼缘有一层晶亮在闪烁,“恭喜葛瑞昂妈妈白捡一个无敌的乖宝宝,可要照顾好,别惹人家生气啊?”
“乖?他可调皮得紧,我实在无福消受。好不容易撇去照看他的任务,我可算松口气了。”
“哦,我们的前行者总长也会害怕啊,需要帮忙吗?需要的话就快些诚心恳求吧。相信只要听见总长的抱怨,哪怕我这种要事缠身的大忙人都不吝伸以援手,帮你抽身减负呢。”
“呼…可别开玩笑了。说真的,虽然他很少主动提及,但我看得出来你在他眼里你是无可替代的亲人,或者说唯一的姐姐。”
“是吗…唉,那年我应该带他走,而不是——”
“那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他们会在讲和后就开始急行军?更何况,你就算陪着他也无法改变任何事,甚至会让情况更糟。”
“我懂,但…总归是我们俩离开了他…”
“想想吧,若无事发生,你会好好在外生活,终日和他分隔,兴许几年难得一见。儿时的友谊再稳固纯真,为日久天长的时间冲刷后,必定会淡去,忘记他的相貌,忘记和他相处的日子,连他的面容、他的本名都记不清,只会在哪天归乡时擦肩而过,想起曾有位带来欢声笑语的朋友,呢喃着那不定正确的名渐行渐远,不是吗?
而现在,你记得他、他记得你,你们就像亲生的姐弟,即使相隔两地也永不忘去。命运让你失去亲人和故乡,给你一位最好的朋友作为补偿,接受吧,别想着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记着,往日已无法改变,值得你专注的是明天。”
望着金辉之上的月,迦罗娜双唇轻启,唯见热气,不闻余音。等那交错的光眩晕眼,她紧握身边那未曾松开的手,释然一笑:“小林呢?听说他向你请了长假去涅汶消遣?都不怎么回复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