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轮回(1 / 3)
“峰哥,看什么呢?”大壮的声音从我脑后传出。他顺着我的视线向前看去,目光的焦点落在蒋欣身上。他盯着蒋欣看了五秒钟,低下头面对已经转回身但目光依然呆滞的我的脸。“峰哥,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大壮带着关切的神情问。
“我没事,刚才打了个盹儿。这不是刚醒嘛,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我随口敷衍道。
大壮带着笑意长长地“哦”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说:“我当你不舒服了呢,没事就好。跟你说吧哥,我也是一样,刚睡醒的时候要是不发上十五分钟呆,那根本就清醒不过来。眼睛看到的东西怎么都无法形成连续的画面,耳朵听见的声音瞬间就能从另一边漏个精光。脑袋里呀简直了,就跟有碗豆腐脑似的,稍微一动就感觉里面的东西直晃荡。”他“嘿嘿”笑了两声,一边从烟盒里掏出根香烟递给我一边继续说,“走,抽根烟提提神。”
被他这么一说,一股难以遏制的想要抽烟的欲望立时充塞心头。
我说了声“走”,把香烟衔在嘴角从座椅上站起身,跟着大壮向公司外的楼梯间走去。
来到楼梯间站定,大壮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银质zippo打火机。打火机上刻着一名手拿宝剑头戴兜帽的骷髅武士,可能是某款游戏或某部漫画中的角色。有多久没玩过游戏没看过漫画了?记忆中的那些游戏和漫画此刻想起来竟然如同一个世纪前的古物般令我既怀念又陌生。一如从时间的斜坡滚落的水晶球,无论曾经多么闪耀,也终将宿命般地跌入无尽的虚空。
大壮潇洒地甩开打火机盖,顺势拨动露出的滚轮。随着“嚓”的一声惬意地轻响,一道六、七厘米高的火焰在我面前猛然窜起。我歪起脖子把叼在嘴里的香烟凑上去,伴随着一阵烟草被点燃的“滋滋”声,香烟头部亮起一点橘红色光芒。我向后仰头挺身,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让浑浊的烟气在胸中循环了一周随即从鼻孔猛然排出。那光景如果用特写镜头拍下来的话,或许会被误认为鼻子将要被发射出大气层直接飞向遥远的织女座阿尔法。
大壮不断向我滔滔不绝地说着些什么。然而意识虽然在烟草的刺激下清醒了许多,可思维却依旧蹲在记忆的墙角自顾思索着别的什么。我“哦”“唔”地随口应和,脑中却对大壮的话语全然不知所云。
我试着归拢记忆的残片,理清现实的头绪。然而无论如何还是无法接受世界已被重置的这一现实。我不理解眼前的世界究竟是因何发生了这种重置,莫非是触发了某种特定的条件?那么这种重置现象究竟是偶然发生的,还是说这已经是现实中无可争议的常态了?
当然,除此之外我心中还充满了其它许多疑问。比如发现这一现象的除了我是否还有别人?循环的起点为何钉在今晚的七点三十八分?这样的重置与即将发生的变异危机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循环是否能被打破?时间最长能延续到何处?等等等等。
恍惚间我似乎又坠入了那种如梦似幻的抽象世界。一个个白布遮面的黑衣人从虚无中疾步走到我的面前悄无声息地坐成一排,仰面定定注视着我。那代替面孔的布面上分明画着一个个大大的问号。烟雾朦胧,暗影横陈。头顶似有流云飞过,耳边仿佛响起鸦鸣。宇宙的微光没入了意识的深谷,时间的钟摆敲打着思维的边框。一阵虚脱感如油般滑过我的周身上下,眼前的世界宛如被加热的巧克力般慢慢融化。
我摇摇脑袋,猛吸了两口烟,好歹将自己拉回到现实世界,烟头的火光向后移动了三厘米。
我告诫自己有些事不是想弄清楚就能一下子便能弄清楚的。现在的我就像一只站在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井口那么大的一片天空。在没能掌握更多的信息和数据之前,一切疑问都只能暂时作为疑问坐在原地。即使动弹不得,那也不是我的过错。或许也不是别人的错,仅仅是数据不足,信息有限而已。眼下最紧要的事莫过于该如何面对即将爆发的变异危机。如果就此坐视不理的话,无疑又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下次是否还有机会重头再来那谁也说不准。更何况现在的世界已然显露出其诡异离奇的一面,除非活下来,否则便可能永远失去挖出真相的可能。
想到此处,我紧吸了两口,将几乎燃至过滤嘴的香烟投进垃圾桶顶部的公共烟灰缸。
“看看双双怎么样了。”我对大壮说。
“双双?”大壮一脸迷惑地丢了烟头跟随我返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