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露从今夜白(1 / 5)
武松望着净土大师,意味深长地道:“我若是你,绝不会放任自家的兄弟身陷囹圄,见死不救,拼死也会救他出去。”
当日装着方腊的囚车就停放在六和寺中,净土大师作为寺中主持,若是在梁山众人的饮食上做些手脚,再设法与方腊的余孽里应外合、也未必不可成功。
“武二郎,我知道你侠义心重,拼死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兄弟着难,可是你若是我,当时能够忍住不抽刀把他杀了,也算你有容人之量。”净土大师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说到此处,他眼角处有些湿润,继而语气一转,缓缓道:“我兄弟一十二人,方腊排在最未,从小他聪明好学,口齿伶俐,深受父母和哥哥们的宠爱,所有人都以为他将会是我们兄弟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我家境贫寒,兄弟众多,为了他能够吃饱穿暖,父母将我们这几个小点的哥哥送人的送人,出家的出家,事事都为他着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长大以后不断的惹事生非,处处与官府作对,还杀害朝廷的官员,之后便逃之夭夭,连累父母和我两个哥哥为他入狱枉死。本以为他逃走以后会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痛改前非,安分守己的安稳度日,没料想他不仅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创立了魔教,做了魔教教主。还将我的几个侄儿也带入其中。更加不知死活是他竟然胆大包天的造反起义,以致于惹来官府抄家,我方家连同九族之内的宗亲无一生还,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若不是我从小就出家做了和尚,极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也随着他一起死了。”
净土大师神情激奋,对于方腊这个兄弟,他是又气又恨,虽然如此,他当时还是想过救他,那天他在六合寺停放囚车的牢笼之內见到方腊,满腔的怨气顿时又化作了心痛怜惜,那一夜,他给看管囚车的官兵饭菜里放了蒙汗药,趁机来在了囚笼之前,望着囚车内蓬头垢面,昏昏沉沉的兄弟,他心情复杂难过,这是那个曾经被所有家人寄于厚望的小弟吗?没有了风流俊逸,也沒有了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他痛惜地伸手就要去打开囚笼,囚笼上锁链的响声惊醒了方腊,他望着夜色下的光头,虚弱地开囗道:“十哥,是你吗?”
这一声“十哥”叫的净土大师心里酸楚,口中回到:“谁是你十哥,你的哥哥们全都让你害死了”。方腊道:“十哥,我知道是你,你干什么,千万不要救我,我的腿被打断了,跑不了了。”净土大师心中一寒,知道把他放出牢笼也无法逃脱。但是想着能够把他藏在寺院里,仍然默不作声的继续摸索着去打囚笼。
方腊气息紊乱,呼吸急促的说道:“十哥,你不要管我,让我去死算了,如今我功败垂成,变成这般模样,己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净土大师听闻这话,猛然一巴掌击在方腊的脸上,痛斥道:“你这个死不悔改的东西,到了这步田地还想着东山再起,真是无可救药。”
方腊“哈,哈”笑了两声,净土大师的这一巴掌用力很重,他的嘴角浮现一缕血丝,他双眼紧紧盯着十哥,恨恨地道:“打的好,我就是死不悔改,无可救药,你若是还顾念我们的兄弟情分,就一刀把我杀了,免得让我再受颠簸流离之苦,你要是救了我,但凡留有一口气在,也不会眼看着朝廷官府欺压良民,土豪恶霸横行不法。”
净土大师见方腊落得如此境地,依然语气绝决的不肯回头,怱然感到浑身乏力,心内空空。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眼前的兄弟再也不是兄弟,他不只是魔教的教主,他就是个放不下屠刀的恶魔。他不能救他,也救不了他。
想到这里,净土大师放开手中的锁链,道了声:“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打扰了。”言罢,转身拂袖去了。
净土大师有求于武松,不得不说出他与方腊的关系,他是出家人,方腊造反与他无关,即便九族被灭,他应该陪着方腊一起死。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但是他营救方腊的图谋,则是不可与人言说。
武松心中敬重方腊,对净土和尚的这番贪生怕死的说辞甚为不耻,料想他要找自己做的事或许与方腊有关,于是问道:“你要我杀的这人,莫非与方腊相关”?
净土大师略显尴尬的点头道:“此事有些难为你了,你若是不肯去做,那也无妨,先前的赌约原本就是个戏言,作不得数。”
武松看出和尚心中顾虑,他是担心自己不会为了方腊的事情去冒险杀人,于是不耐烦道:“老和尚卖什么关子,我武二己经答应的话,就绝对不会食言。”
净土大师大喜,说道:“贫僧也是为了寻回方腊的尸骨。”
这要到哪里去寻,朝廷对于方腊这种谋反之人最为痛恨,其尸骨怕是早己经被挫骨扬灰,豪无踪迹了。想到这些,武松说道:“你要是觉得对兄弟有愧,就请个懂阴阳,看风水的先生,为他招魂引魄,建个衣冠冢。也有个祭拜之所,至于方腊的遗骨,定然是无处可寻了。”
“若是无处可寻,倒还好了,大家也都死了心,偏偏是知道个去处,却又无法取回。”净土大师喟然一叹,他心中实无愧意,也不反驳武松这样说。
“这又是为何?莫非方腊的尸骨还能找到踪迹?”武松不解的问?
净土大师悠悠道:“方腊被擒之后,他手下侥幸逃脱的兄弟不在少数,其中一个叫做刘洪的,乃是方腊的拜把子兄弟,他组织起了一些人,一直在想办法营救方腊,奈何在朝廷的重兵防护之下,几次的尝试都没有成功,反而折损了不少的兄弟,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