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郭老三的打算（1 / 1）
老大夫行了针，郭老三半炷香的功夫就醒了过来。赵氏和郭月左右搀扶着，郭老头和郭家几兄弟跟在后面，回了柳树胡同。跟着进了三房的西屋，郭老爷子说了些宽慰的话，郭老三只低着头听着，郭老头又说了一“老三，你好好养着吧”回了正房。
扶着郭老三躺下，郭月烧水给郭老三擦了手脸，赵氏忙着熬药，又给郭老三下了几个荷包蛋放了红糖。郭老三吃了药，又有饭食下肚，屋里也渐渐暖和起来，许是起了药效，郭老三呼呼的睡着了。天还没黑下来，赵氏和郭月简单的热了些剩饭剩菜，折腾了半晌，担惊受怕的，娘两个和衣躺下也睡着了。
郭老三这一宿睡的格外的好，睁开眼睛外面天已是蒙蒙亮，再看赵氏和郭月娘两个盖了一张被子和衣睡着。郭老三睁着眼看着房顶，房梁的木料已经有些发黑，这西偏房还是二哥娶亲那年爹带着他们盖的，一晃已是二十多年了。
等赵氏和郭月睡醒，身底下的炕热乎乎的，郭老三已是起来，烧好了炕，又去外面买了油条和豆腐脑回来。昨日老大夫说着不碍事，到底赵氏还担心着，今日见着郭老三和平常一样，看着还好似更有精神头了些，不由放下心来。洗脸漱口，三口人安静的吃了早饭。郭老三放下碗筷，见着婆娘，闺女也都吃好了，叫住要下地收拾的赵氏，他有话说。
“我朝律例，犯通敌叛国，祸国殃民，夷三族，其余人者概不牵连。只是定了亲，萧家还算不上是姻亲。衙门也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只是那些地痞无赖帮闲怕是要循着这个由头，赖上门来，找些便宜。咱们这房独一被分了出去，那些人怕是不会再顾忌老四举人老爷的名头，恐怕更是变本加厉。铺子和岳母那头都得防备着宵小觊觎。”许是像老大夫说的那样，去了经年积於，气血顺畅。许是经了昨日的事，去了心事，人更通透了。郭老三早上睡醒，身心通泰，头枕着胳膊，郭老三自己合计着分家和分家之后的事，前前后后想清楚，心底里就有了打算。
“分给咱们啥，由着爹，即是分家也彻底些，赁了宅子出去住吧”郭老三说了自己的打算。
“这样也好，离铺子进些赁个小宅子，家里铺子都能顾到，也不用总在街上买着吃。省了来回的脚程，也能轻省些。”赵氏很是赞同，离了郭家她更舒心。至于能分到什么家财，她浑不在意的。有手有脚，她自会积攒家业传给儿女。
“铺子那片的巡街衙役领头的是赵小甲，平日也是多有照顾，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怕是要打点一番。”郭三郎又说。
“要得，这个银子得花。这片的帮闲，那个叫铁头的，早年间他爹被征了兵丁，一去就没了消息，也没有饷银捎回来，他娘带着他苦撑了两年，实在过不下去，也另找了人家。他那些叔伯没一个肯养他的，占了他家的田地多少给些米粮。好在他也八岁上了，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过了两年。那年灾荒，地里的收成不到往年的二层，他那些叔伯自家都快喝不上糊涂粥了，是一粒粮食也没给他。寒冬腊月的晕倒在娘家以前的宅子那边，好在他撞在了门上，我和娘听着了动静，要不恐怕是冻死在外头了。那年铁头十岁，是个半大的孩子，娘也没避讳，把他背到了屋里，请了老大夫只说是饿的，在家里养了三天才能下地。这之后到了饭食他总是来门口坐着，也不开口讨吃的，娘就每日多做些饭食，叫他进来吃也不肯，只端着碗坐在门口吃，吃完了把碗放在门口。如此过了约么有半个多月，他再不上门，在县城也没再见着她，娘还惦记了好一阵。前几年却是回来了，带着几个兄弟，赶走了这片的地痞无赖，倒是护得这片安宁，只是商铺得按着份额交保护费。他还算是守规矩，倒是和商铺得掌柜们和平相处。他回来打听着娘搬了新宅子，去门外磕了头，娘那些稀罕的吃食，大半都是他送过去的，放在门口就走，从来也不进去。咱们这个铺子他从来没上门，也是看在了娘的面子上。”赵氏说起了铺子那片的帮闲头头，叫铁头的，原是旧识，得恩于李氏，一时唏嘘不已。
“这也是岳母积德，恩泽后人啊。如此，铺子的生意倒是更保险了些。”郭老三有感而发。李氏心善，这份善缘倒是护了女儿一家几分。
说定了分家的事，一家人就出门去了，赵氏和郭月去开铺子，郭老三则去了牙行。找了牙行的吴牙人，这吴牙人也算是旧识，李氏的铺子租赁，置换宅子都是吴牙人经手，吴牙人做中人介绍买卖收费清楚，办事稳妥，在这行信誉口碑很好。
“郭三掌柜的要寻主街后街的，您那铺子附近的宅子，倒是有两处，都是一进的小宅子，到都和你的说法，不如去看看，看中哪处，再约了东家出来，这租子多少还能再讲讲。”吴牙人也不是个好打听的，没问郭老三好好的郭家大宅子住着，单独租个小宅子做什么用处。
俩人说着也没耽搁，去了铺子后边那条街，离着铺子都不远，郭老三看中了离铺子近些的那个小宅子，院子看着是比另一个小了些，规规整整的，院子里还有口水井，五间正房，东西各有一个小偏房。院墙也没有破损的地方，坚固结实，院门也厚实。
吴牙人边走边向郭老三介绍这宅子，“东家两个儿子，如今二儿子也要娶媳妇，这一进的宅子就有些住不开，东家是个贩卖南北活的，这些年跑商也赚了些银子。去年秋下就买了一个小三进的宅子，收拾好了，年底前搬了进去。新房也收拾好了，只等开春娶新妇了。
这小宅子放着也浪费，索性租出去，只是东家也说了，得租个正经人家，别是什么乱七八糟得人家把宅子祸害得不成样子，再收拾也得一笔银子。“
郭老三看重了宅子，吴牙人就跑了趟东家的新宅子，约了东家出来。东家和郭老三交谈了一番，让了半个月得租金，签了文书，拿了钥匙，就算事成了。晌午郭老三在街边的摊位买了几碗羊汤面，还让掌柜的切了盘羊肉，借了食盒拿回铺子，一家人吃了午饭，也没什么客人上门，索性关了铺子，拿上铺子里的脸盆、抹布、扫帚，一家人去后街新租的宅子，从里到外好一番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