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魂（3 / 3）

此处除了血月，四周空空荡荡无比阴寒，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不自觉的本能让脚步也放慢了下来，受那早已风化无数年的沙土岩石所诱，想来这么一个巨坑直径广达十几公里，这要是还有活人，必然会有高人跳出来高呼一声：“陨石所至。”

所谓祸兮福所倚！随之浮想联翩，想那月球漫步抄一把沙土，发家致富好买卖！可是人都蹬腿拔蜡啦，那黄白之物在此处也使不上劲啊，叹声里道不尽惋惜，“这要是早来几年，小爷我何至于往那山上去，苦杀人也。”

正溜达时，身后隐隐有嘀嗒嘀嗒的响动，吴醒猛回过头去却又空无一物，正疑惑是不是风在搞怪，忽那脚底悬空，“哎哟，修脚啊！”真个叫得比杀猪凶，人便跟倒栽葱似的陷入了地里，道不尽黄泉路上背字当头。

奈何，烂泥好比流沙地，越是挣扎越往下陷！好在仅是一只脚遭了难，只是扯了裆确实不好受，没崩了门牙算是好的，按惯例人这嘴里断然蹦不出干净的，“他大爷，山石黄土硬邦邦怎会有泥，谁他么挖的坑？还不出来扶一把？”

俗话说：出水才见两腿泥。足见他这个人嘴上与这幅老实巴交的样貌多少有些不符，可惜他生前死在那山里时不见张扬，也不知这股性子是娘胎里带的还是被迷雾囚成这样的。

这拔萝卜得使出吃奶的劲，却是把一股恶臭一并带了出来。突如其来的恶臭，令人猝不及防，嘴巴一下鼓了起来，他赶紧捂住了口鼻躲去。这味道实在让人消受不起，比臭水沟还难闻。当下也不理会脚上烂泥多膈应人，迅速离开时还骂骂咧咧，“狗屁黄泉路又臭又长，不会铺就别乱铺，真他么无聊。”

俗话又说，人丑不能赖父母啊！烂泥腥臭是不假，可人家没觉得无聊啊，瞧这阵子起了风舞得还欢，专门撵人脚后跟！生生崔得那人儿逃时顾头不顾腚，压根没留意到自己从坑里带出来的一串串“血脚印”。

熟不知烂泥里藏的是“祸”，生生翻出了一只眼白，竟然盯着吴醒离去的方向，显然不怀好意，苦了个人儿楞是以为“黄泉路上无人伴，世上只此一名冤死鬼”。

与此同时，巨坑各处，好像也随之骚动起来，没用多时，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雾飘来，伴随着嘀嗒嘀嗒滴水声，似内藏有阴笑不止，似内藏有饥肠辘辘。

紧着这一刻，在浓雾遮掩之下，地面上各处鼓起了一个个小鼓包，霎时间，一只爬满蛆虫的血手破土而出。紧接着，鼓包整个爆了开来，盖天之下一颗滴着脓血的头颅猛地从土里拱了出来。它浑身腐烂，周身不断向下滴着鲜血，也不知生前是被人开了膛还是破了肚，死也死得这般寒碜。

月下血盆地，雾之浓像是巨魔渴时盛出一碗甘露，饮上一口赛比不老仙丹。遇此情形，远处那吴醒觉出事有蹊跷正跑得急忽又止住了脚步，他一寻思：搞什么鬼，怎还起雾？该不会又转回到那迷雾中了？小爷不乐意往那去。

可眼下怪了，不论他跑向哪个方向都无法避开血雾，最终只能被淹没在雾气里。

眼看四下全是迷雾，这可把吴醒惹急了。抄起地上的石块就往外扔，一连串的石头掉落在地的声音，唯独夹杂了一声极不协调的闷响，像是砸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声音离得很近。”他正奇怪间，又弯腰抄起石头正要往雾深处再使个香蕉球探探究竟，突然一米开外的血雾猛地拱了开来，竟蹿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还猛然探爪而来，惊飞人魂。

听对方这声吼，仿佛找到了老相好，急急切切急急，也不问问人家腿肚子转筋成这样答不答应这门亲事。

这可把吴醒吓得亡魂皆冒，双脚乱蹬急急退逃，自摇头怕怕，敢情娘们也没他喊得凶。

当下分不清眼前这位是岳父还岳母，腐尸张着血盆大口扑来，速度极快，卷做一阵风，哪肯让那小儿转身逃去？更别提那娃掷来飞石是儿戏。相好的别走，甭管待会儿清蒸还是红烧，尸爷我十里八乡好名声，定能给你来个痛快的。

小小一块石头腐尸根本就没在意，一顿大餐就在眼前哪肯放过，又见小儿不听招呼，它恼来弓虎跨虎，双腿往下一压，跳将而起，果是飞尸也。这一跳可不得了，一下就追上了吴醒后脑勺上方，随之动作豪不停歇，顺势居高临下，一展血爪舞动阵阵腥风，便要摘了人头祭那五脏庙。

耳闻脑后劲风阵阵，惊得吴醒一身冷汗，眼看跑不得，干脆就地懒驴打滚避一时！赶着血爪剃头过，高低四目相对弄怒时，他灵机一动好大的狗胆，欲使个鲤鱼打挺、脱兔蹬鹰！奈何，腰板使上劲，原来是个王八纵筋斗，光是翻着鱼肚白，就是起不来，逗得尸爷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那意思是告诉你：孙子你习过武吗？这要是蹬不起来，爷这趟落下去可要踩你个肠穿肚烂。

童话是美好的，电影是骗人的，瞧把底下那人儿害得脸上豆大的汗，牙关颤颤哪还来得及羞那洋相尽出，这要是叫上边那么大一号鞋底踩中，屎都能挤出来，小爷还是识相些滚吧，面子您且收着。

也不知怎的，尸爷像是还有些通人情，竟让那小子滚爬里先遛出几米远，许是觉得这小子挺好逗，想想许久没玩那老鹰捉小鸡了，也是在地府里关了太久，甚觉烦闷，正好寻人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