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幸运与不幸（1 / 1）

菅成树似乎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但迪尔斯无意知晓那些所谓幸运与不幸。或许这样听起来有点无情，可他却实在是个明智的人。

菅成树可不管迪尔斯内心深处那些弯弯绕绕，更完全无视了他抗拒的表情，他对他倾诉道：

“你难道毫无兴趣吗？这大概是不可能的。我要告诉你那些事情，那些曾经打败我的过去。”

“你应该无法想象，第一个被我叫做母亲的人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迪尔斯无言以对。他还记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人，父亲怀念母亲更甚于他自己，所以，他根本无法与菅成树共情。

菅成树还在自顾自地说着：“那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却是我最崇拜的人。我对于温婉这个词的最初印象就是她。”

“她总是默默地坐在廊下，孤独地品着一杯微凉的抹茶，带着淡淡的忧愁，等一个大概率不会回家的人。她从冬天等到夏天，等了很久很久，可她从无怨言。”

“最开始的时候，我曾为她感到不忿，但她只是微微笑着摇头——我想，她只有看着我因为将要学习各种礼仪而露出的苦瓜脸时才能有些畅快地笑起来。”

“那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女人，平生最爱，是唐国诗人的《太白集》*，曾说一定要去看看香山的红叶，只是最终不了了之……”

菅成树总是在絮絮叨叨一些似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这也说不定是他最珍视的那部分回忆呢？虽然如此，迪尔斯到底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如果你只是打算追忆往昔，那么我想，这一次的拜访就应该到此为止了。”说着，迪尔斯有点不耐烦地轻敲桌子。

“比我大一岁的人，竟然一点耐心都没有。”菅成树没好气地斜乜迪尔斯一眼。

随后，菅成树的表情渐渐凝固下来：

“下面我要说的……就几乎尽是不幸了。”

“我的亲生母亲其实并没有死。但这件事情完完全全把我和养母蒙在鼓里，当我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的养母是父亲的正牌妻子，只不过结婚多年一直没能生下孩子。本来，她的家室要高于父亲，就算因为这件事情，几乎养母的所有亲人都感到大为愧疚，但是生活也勉强称得上和谐，他甚至领养了一个孩子——就是我——表示自己并不嫌弃自己的妻子。”

“等到他渐渐爬上高位，有些事情就开始改变了。他开始夜不归宿，甚至半公开地带一些女人留宿酒店……甚至有的时候还不仅仅是一个女人。”

“你现在应该明白，我的养母自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与父亲吵闹，她的家人也都劝她顺从。于是她顺从着，直到身体完全被拖垮，直到……有一天，父亲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走到我和养母的面前，亲口告诉我那是我的亲生母亲，而他也是我生理学上的父亲。”

“我感到恶心，而且我相信我的养母也是这种感觉。我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一天比一天歇斯底里，再也看不到往日温婉柔美的样子……”

“你说，是本就存在着的背叛让她痛苦不已，还是生命的流逝所带来的危机感让她不顾一切呢？”

“如果……挽留住生命，是不是就能留住美好？”

迪尔斯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