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剧毒（1 / 2）

人在穿越死亡的时候，总是希望减少些痛苦的。

联邦的科普数据材料中提到，吃下含有剧毒的未净化冰雪的五分钟内，人的胃中会如同吞下千万根钢针一样疼痛至极，而后，那种剧痛将慢慢由胃部转移至小肠，再由此转移至大肠，直到抵达肛门处。

要命的是，这剧痛绝非可以顺利排泄出体外的某种实体排泄物，而是由病毒造成细胞坏死时产生的剧烈痛感。剧痛停留在肛门处约二十分钟后，将以此为原点，痛楚再次反向漫延扩散至大肠、小肠、胃部、食道及口腔这完整的一条消化线路。

自上而下贯穿在体内的这条剧痛的死亡通道，将会如同插满了煅炉中的烧铁一般，在活活折磨误食冰雪的人24小时后，人才会暴死于疯狂的痛苦之中。御作为医学学生实习时，曾亲身见过一个误食未净化冰的患者，那景象可谓惨绝人寰。

这剧毒无药可解，也无人可解。况且食用未净化冰、雪、水本就是重罪，联邦可不会奖赏这可怜虫一颗枪子好让他解脱。只是袖手旁观，直到罪人的每一块肌肉扭曲得不能再扭曲，身躯像一棵歪折的死树一般断裂，一动不动为止。

目之所及的折磨，胜过任何条例的威慑。

威廉将头埋在臂弯里大口大口地偷吃着随屋檐一同掉落的雪，御没想到威廉会在临死前如此折磨自己，出于善良的天性，立刻跃到威廉身后，抓住上身，把他从木板石块的残雪中提了出来。

“你疯了？吃了多少了？你知不知道，这可比饿死渴死要痛苦千百倍！”御一边惊恐地说着，一边用手指狠狠地抠弄威廉的嗓子，想让他尽量把冰雪吐出来些。不过，看威廉这厮像是家猪一样不知已经吃了多久了，御想着恐怕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其余半昏半睡的几人听到声响，也都醒了过来，迷茫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所云。

威廉被抠的干呕了几下，可却并没有呕出什么东西。他推开了御，坐在地上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不远处的一堆瓦砾，仿佛想要用目光将那里挖出一个洞来。

御想着，毒性很快便会发作了，到时候一旦威廉翻腾起来，搞不好会把这断梁下的三角避难所也给搞塌了，同志们就算是死，也不能给这个发疯的蠢货当陪葬，用如此不得体地方式死在这昏暗的废墟之下。要死也是与有着共同信念的战友围坐在一团，在充斥着理想与希望的颂歌中光荣骄傲地死去。

御伸手往自己的裤子侧面摸了摸，y1制式手枪依然还别在防护服的枪套里，御打定了主意，一旦威廉发病，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他恶心的眉心来上一枪。

一小时后，御站了起来，从枪套中拔出了小巧的联邦y1制式手枪，用那在黑暗中仍然映着银白色亮光的枪口指向了威廉。

除了御自己，并没有人察觉到，这枪口实际上此时此刻正在微微地颤抖，因为每个人的目光，都与这枪口的方向一同，指向了一个极不合理的，甚至令人不敢继续深思的事实。这事实甚至让在场的人忘记了饥渴，忘记了心灵与肉体的疼痛。

威廉没有死。

“你为什么没有中毒？”御问道，那声音比这绝境的寒气还要冰冷。

威廉心虚地瞟了一眼御，不敢直视那枪口，用老鼠一般的声音说道：“我吃的雪都被你抠出来了。”

御说：“我再问你一次，你不讲真话，我就用子弹把你右腿也打断。你为什么没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