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众御（1 / 2）

云霾住着血雨，枯木卧着臭沙。

如今，在这早已面目全非的金色村庄，跪在着无边无际的残根瓦砾上，我仰天绝望。尘埃像是罪恶的迷雾，将我笼罩在人性的肃杀与残酷中。我回忆起了两个月前那个黎明的天空，血艳惨红，那是个被绝望的无辜者的鲜血染红的天空。

肖克罗斯显然骗了我。面对我的叮嘱，他所谓的保证民众人身安全，对犯罪嫌疑人和普通民众做出得当的思想教育，根本是无稽之谈。

任何不属于城市联邦政府的体系。现在看来，在包括肖克罗斯在内的联邦的高层眼中，这些法外之人都是毫不值得怜悯的蛆虫，一经发现便要不计一切代价立刻抹杀。群体是有生命的，而构成群体的这些人却是仿佛没有生命的。

无尽的尸骸填满了那个峡谷，说明在突然的摧残之后，联邦又对死伤者进行了确认，确保每一个可能走漏消息的隐患都会被永远的掩埋在这深渊之中。我无法想象，是何等肃杀残酷的士兵，面对墩墩、芽芽这样的孩子也能麻木不仁地痛下毒手。

缺失人性与灵魂的，究竟是这靠程序操控着身躯的非人非物的我，还是这宏大、希冀、秩序、如天堂般美好的城市联邦？

我想，肖克罗斯一定是在我的植入芯片中设定了应急程序，这样当和叶对我的记忆数据做出破解动作时，便会立即触发通讯及定位功能，肖克罗斯确认现场情况后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对目标开展行动。

只是如我所料，联邦百密一疏，并没有考虑到和叶在破解之前对数据做了备份。备份的数据芯片在爆炸后的慌乱中，遗留在了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人体扫描座舱中。

我想，当破解了这个无人知晓的芯片，重新获取本该属于我的上一段生命的记忆，这个残破的灵魂终究会变得更加完整一些。此外的冥冥中，那种空荡荡的断裂感，使我总是觉得这被隐藏了八年的记忆，与联邦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将芯片夹在手指之间，像是背负着什么一般，缓缓地、沉重地插在了我颈部地个人终端插口中。

紧闭双眼，作为一个生命体一般的程序，浮游在数字的银河中，很快我便找到了那尘封着过往记忆的数据库。片刻之后，回忆像是冰锥下的水滴，顺着尖角慢慢滴落。逐渐，水滴得越来越快，直到变成细雨，它们汇聚成了河。河流奔腾不息，百川涌入大海。海面翻起了滔天的巨浪，巨浪中灌满了岩浆灼烧的烈火，它呐喊着向着这里发起猛烈的冲锋。

霎时间，这冰冷的银河被记忆的岩浆浇得漫天火光，冷艳的繁星被灵魂的狂怒炼得如铸铁般火红。

我，想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