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觉眠走的时候一群妖魔鬼怪前仆后继地簇拥着帮她捧长长的裙摆,衬得她的身影比独自一人走的观沧更加寂寥……
一下子走了两个灵妖,月老倒是想起一桩事,回去帮太老兄翻翻姻缘簿,算算还有无缘分在,莫听太老君名唤太老,他小字竹池,是个皎皎如玉的潇洒美少年。
“咱是不是也该回了?”问话的是竹池,语气听出烦恼之意,也是,方才观沧的眼神那般不善。
德明顾不上竹池的催促,对小儿子赵白说道:“细崽,泓崖的差事算是办砸了,实在不行,你辞了这份差,免得连累进去。”
“这,这关系很大吗?顶多就是多个散仙。”赵白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那么紧张,既木已成舟,为什么就不能坦然接受呢?
这话音才刚落,山观沉重的木门就被竹池一指弹开,“小侄子还应当去看看,用人心促成的仙,上界该不该恭迎。”
提盈看着自家二叔叔火气甚大,跟黑无常一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哦,竹池和提盈是一家,提盈入魔族是偷偷入的,乌厌一族非黑非白,两边占道,成仙成魔,两条路乐意哪个,跳哪个,不过尽管话是这么说,入了魔族还是多少会被厌弃的,大泽和崂奈两个撼动风云的人物接连失手于神族,恰恰说明邪不压正。
门扉徐徐敞开,漆黑一片,没个人影,黑无常领着书魂进退两难,本来救不回人,他们两就该走了,这下好了,上界三郎都没走,他们还走什么走,只能跟着他们走进去,刚一进门,气氛马上不对了,门外是夜晚风凉,那门内就是寒风刺骨,走过长长的石阶,才见在黑漆漆,冰冷冷的山房里,供奉着上清先祖紫虚元君,香炉上孤零零地燃着三根既要完尽的细烟。
赵白点亮桌上的蜡烛,才见地上一大滩鲜血,触目惊心,书魂凑上去嗅气味,一吸气,整个烟魂瞬间萎靡下去,他沿着地上的血迹,窜到小窗处,赵白等人持烛跟了过来,窗户外,一小方空地,本是种着成片的忍冬,如今草木荒芜,衬得泥地里人形鲜血更加浓艳,血已凝结,却仍可见成渠的痕迹,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书魂哑声道:“是小九儿和玳玳。”
烽火血,要的是活人活血,暖玉屑更为残忍,屑即骨头研成的粉末,所以庾汾九要受剥皮剔骨之痛,现在庾汾九和玳玳的骨血早被吸食干净,现在看到的怕是他们挣扎时,被啃食时留下来的痕迹。
当一位少年走入鸾凤山时,月色骤散,九重天亮起一颗新星,那是因为上界又多了一位仙,尘埃落定,无从再改。
此处的山已经空了很久,月华坠坠下,举目禅房孤影破,低头青苔满阶是。
鸾凤阁万物依旧,经尘不染,案上墨汁历近千年仍未干,犹有人常在,那一副白山茶,仍栩栩如生,清冷雅致。
汾九曾题词于上,爱意绵绵,缱绻涌涌,读之浥泪。
“吾家门前一条河,凉凉夏夜,流觞宴散,曲罢兴尽晚回舟,绿水逶迤,芳草长堤,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沙鸥掠岸飞,清明月下,有美人如斯,与吾偕臧。”
这是庾汾九渴求了三世的梦境。
少年叹息间,方见窗外一曲溪水潺潺,几只白野鹅雄赳赳,气昂昂,游嬉于水上,有感而发间,提笔在反面写下:
吾家门前一条河,河里叁只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吾甚喜,乐至春畔望鹅羽,怎料厨人五指长,夺鹅除羽,剔肉烹,徒留白骨叁具森森然,此痛入梦断未绝,使我长泣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