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血缘(1 / 3)
炽热的火团从掌中喷涌而出,将娇柔的花瓣连同翠绿的围墙一起焚为焦炭。
被升腾热气扭曲的不仅仅是视野,还有他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就连居民的哭喊声和避难时的脚步声在他的耳中也显得如此嘈杂刺耳,即便此刻还能克制那股袭击一般民众的冲动,他也无法保证这份脆弱的意志能坚持到几时。
看似坚固无比的钢筋在他的手中瞬间熔化弯折,他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或动机,只是单纯地满足蠢动的破坏欲。在受到义肢影响异化之前,他的心中便滋生了想要破坏摧毁某种事物的冲动,很难评议这样的暴力情结来源于亲代遗传还是过剩发育的块头积蓄下来的火气。只不过在转化为这副鬼怪般的身躯前,他都极力克制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展现出凶恶暴戾的另一面——除了那个家伙。
“你还真是听不进别人说话啊。”不需回头,穆恩也能猜到那阵窸窣的脚步声源于何人,毕竟在这种情况还会主动接近自己的人本就屈指可数。
“在这方面我们应该是半斤八两吧?”
苏纳的这句话所言非虚,穆恩直来直去、仗义豁达的性格确实为他在学院中积累了不少人望和名气,不过慕名而来也大多是些慕强心理作祟或是有求于人的家伙。只有苏纳正因为有一段和穆恩同居的经历,不但清楚穆恩的优点与长处,同样也明白穆恩的缺点与潜藏于内心中的残忍冲动。更关键的是虽然苏纳表面上随和弱气,甚至有时候会显得没有主见,但是实际上他一旦决定了自己的目标原则,就会表现得极为坚定执拗,哪怕是面对体格远超自己的穆恩也绝不动摇。正因此,在与苏纳共处时,穆恩会感到格外安心放松,一方面苏纳亲和宽容的性格几乎会包容自己的所有胡闹行为;而另一方面,苏纳也像是一缕宽缚的缰绳,在他做出出格行为时及时警告并制止。
“你还是老样子,只有嘴巴不饶人啊——”穆恩粗壮的手臂越过苏纳的肩头,炽热的拳头熔断混凝土外墙,在墙体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掌痕。从口鼻中喷吐而出的气息相较盛夏酷暑的热风还要炎热几分,熔岩般坚固而灼热的身躯几乎要点燃苏纳身上的每一缕衣物纤维,“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本事,光知道嘴上说着漂亮话。要不是有我护着你,你少说也已经十几次了吧?”
“没错。”苏纳大方地承认了这项指控,不过紧接着说道,“不过正因此,我现在才站在你的面前不是吗?‘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你当时是这样和我许诺的吧?正因为这个诺言,我们才会追逐彼此的背影,不希望成为对方的累赘不是吗?既然现在你因为苦痛身不由己,我应该做的就只有在你铸成大过前阻止你。”
“阻止我?就凭你吗?”
穆恩嗤之以鼻地向着苏纳的脑门猛击一拳,尽管此刻他的言行几乎不受理性掌控,仅存无几的理智依旧使他挥出的铁拳稍许偏离了方位。这一拳原本只会擦着耳根挥空,苏纳却中途截住了这只灼热的大拳头——当然,无论从皮肤耐受性还是两人力量的差异而言这一举动都绝非明智之举。双手相交的刹那,刺鼻的焦糊味从苏纳手掌中飘散而出,清脆的折裂声和手臂酸痛的触感无不说明苏纳的腕骨在那阵短暂的交锋中惨遭折断。
“你是想死吗?如果是这样,我不介意下次动手时痛快利落一点。”
“怎么可能,就算我真的想死也会选个更合适的场合华丽谢幕,而不是毫无意义地被发疯的朋友痛殴致死。更关键的是,如果我现在丧命,在你恢复理智后你会感到很痛苦后悔吧,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不能在这里让出我的性命。”苏纳龇牙咧嘴地缩回负伤的手掌,扯下衣布条为碎裂的腕部做了个简单的固定,“但是我也不能在这里推让。从乌拉诺斯的说法来看,移接那只手臂的过程一定相当痛苦难耐吧,既然你能为了我承受那样的痛楚,我为了你受些小伤也完全不成问题吧。”
苏纳的话语使穆恩短暂地停止了活动,片刻的沉思后,那对躁动的双眸中流露出了转瞬即逝的平静目光。随后,这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或许称呼为怪人比较合适——静默地转过身,用极为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你可真是不嫌事大。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不过我需要稍微——冷静一下,在我能够完全掌控这股力量和心性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如此说着,穆恩扑打着双翼,再次腾空而起,窜入了夜空之中。
只不过在他顺利起飞之前,苏纳却一跃而起,搂住了穆恩的腰部。只不过他的膂力显然不足以阻止人高马大的穆恩,反倒被后者一起拉入了上升地气旋之中——
“原来如此,今晚没有人进入过阿斯兰特领吗——”
不同于穆恩毫无头绪地在市区内乱窜找寻苏纳的去向,麦拉选择前往阿斯兰特州的边关,向驻守于此的兵士们打探出境人员的状况。身为阿斯兰特州州长的女儿,麦拉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顺利说服边防兵士向自己公开情报,她一时也不清楚自己是应当为阿斯兰特州恪尽职守、公私分明的兵士们感到自豪骄傲,还是应当为浪费了大量时间打探情报却无功而返感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