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主(约翰)(3)(1 / 2)
父亲勒令他离开白城,让姐姐穿上男人的铠甲,乘他的坐骑,握起本该属于他的“白光”宝剑,父亲想必已对他失望透顶,才让迪玻拉扮成男孩的模样,妄图培养她成为塞蒂诺斯家的继承人。可谁承认呢?如果莎若拉夫人还活着,她会呵斥父亲,打消他的蠢念头。你以为我不希望摆脱疾病的纠缠,回到利利安芙斯庄园或者参军入伍,坐在你的交椅上发号施令?那影子一次又一次拉他的脚腕,扭动关节,不遗余力地绊倒他。
他倒在丘陵上,只见姐姐骑马绕他兜一圈,“来啊,弟弟,”她粗声说,身束板链甲和彼勒坦丁堡的蓝十字罩衣,戴上冠缨战盔,长长的黑皮剑鞘划过野草,“起来啊,约翰,我带你去看比武。”
那一战她赢了。
舰队的士兵们拥簇着他们的炽天使,高呼皇帝万岁。她不曾在人群中搜掠他的踪影,一眼也没有。
约翰又梦回安东尼修道院,白发修士立在门前为他接风,修士是这世上惟一愿意与他促膝谈心的人。他了解约翰发烧时做的梦,知道梦里的主宰来自哪里,了解约翰必定会重返修道院,因为这是他的避世天堂!花卉的甜香、鸟鸣和平静的弥撒使他意志愈发消沉。“我真该听你的,好好待在修道院。”他迎上去拥抱老者,“我差点死在外面了。”
“你当然要离开这里,”修士张弛宽松的黑色袖馕,“只不过时机尚未成熟,你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我对所有北方邦镇——包括赛比俄泊——都了如指掌,”他反驳,他学富五车,他在修道院浪费掉的白蜡能砌起一座城堡。
“你把修道院的书籍全吞进肚里,也仅是道听途说。”修士寸步不让,“它们不足以让你甄别未来的敌人们。”
“我的敌人全都在彼勒丁那堡。”姐姐这么低估他,以为他无法分辨敌人在何方。不懂的是她,她自以为提剑乱挥一通便能摧毁那些反对我们的力量。
“那你知道行刺者出自何方?”
我知道,宫里有人希望我死,或许叔叔也参与了一份。“我不会死。”他感到歇斯底里,“我要回到彼勒丁那堡夺回属于我的庄园。”信差带来腓列迪俄斯的信笺时,他临行前也是这样对修士说的。
“去吧,但你从不属于庄园,你必会迷途知返,说着同样的话,”修士的声音像来自漆黑的湖底,“下次带上你的剑。”
他怒冲冲地踏进车厢,马儿跃蹄奔腾,黑夜和狂风瞬即淹没了一切。“我的剑在哪?父亲,你欠我一把剑。”他朝车窗外的乌云叫喊,那里喷发出维尔纽斯阴郁的脸庞。
“你现在握不了剑,”迪玻拉道,她站在樟木门边。
他突然惊醒,只觉空气连连不断地涌入干痒的口腔,令他咳嗽,令他窒息。头顶上是栗色的木制天花板,窗外阳光明媚,薄帘轻曳,但房间却又大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