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风波（上）（1 / 1）

藤迟山站在足球场外，双目远眺，在围栏前慢慢地走着，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抚着铁栏，极其规律的被反弹着。

一阵微风吹来，青草碧绿透亮，一股怡然、轻快之感酣然涌入心田，他一跃身，坐上了双杠。远处，几位女生偷偷地抿嘴发笑，藤迟山心中一阵甜蜜，多纯朴的美呀！可另一股黯然随即涌上心头，他叹了口气，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值勤了，今天自己巡校，应该早点、负责点。

想到这里，他看了下表，才十二点半，他跳下来，希望碰到一个教师，能够看透自己的心思，他也许会考虑不离开学校；又希望一群学生团团围着他，跟着他，他会满怀激情地讲述着种种道理，让学生们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带着求知的欲望，紧紧地、友善地簇拥在他身边，这是一种失落者的矛盾心理。

他又想起了自己在学校度过的许多美妙时光，想起了自己和爱人在校园河畔牵手的情形，想起了……亦然记不起自己的委屈，他越想越无绪，越想越动摇。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下海。”他又走了几步，从车棚走过，他想着这车棚从无到有，经过砌地、加固、焊接、封顶，一步步形成了清晰的框架——一个整体的完善，虽然这需要一个复杂的过程，但……他有点迷惑了，他彷徨地走着，渐渐觉得这条路，像块陌生的地方，让人渐渐生畏。他的眼睛花了，突然看见四周充满了笑声、歌声以及黑亮的轿车，还有那斑斓缤纷的彩色喷泉，妩媚迷人的女郎，昂头挺胸的西装汉子，他开始觉得惶惶不安，他的头开始在膨胀，他忍不住痛苦地低吟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阵哀号声传来，藤迟山愣了一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迎着声音跑了过去，张眼望去，一个穷凶恶极的小青年正用裤带猛抽一名学生，嘴里破口大骂，又连续用脚猛踹这名嘶哑哭叫的学生。藤迟山一看，冤家路窄，正是林小窝。“畜生！”藤迟山握紧了拳头，快跑了过去。

学生中一片骚动，像遇到救星一般，不禁叫了起来：“藤老师来了，藤老师来了。”林小窝看见藤迟山奔来，又猛抽了一下那个学生，拔腿狂奔，藤迟山气破了肺，加足腿力，大喊道：“站住，林小窝，你给我站住。”

林小窝张狂之极，一边跑，一边掉头大骂，收不住脚，在校门口撞翻了一名骑车的女学生，“妈的，不长眼睛的小货，敢撞老子。”林小窝白净的脸变了形，一边骂着，一边揪住这名女生的长发，顺手抽了她一个耳光，那女生蜷倒在地上，捂着脸颤栗地嘶哭。

林小窝回首望了一下，右手向前一晃，打了个响指，那马路边缓缓走出两个油头青年，叼着烟，阴恻恻地抖着喇叭裤。藤迟山扶起了女生，怒目瞪着林小窝，看着他半叉着腰站在校围墙边，“林小窝，跟我走一趟。”

林小窝没有吱声，看着藤迟山慢慢过来，突然像条恶狗般扑上去，“我打死你这个吃屎分子。”一边吼着，一条毒蛇般裤带甩出，猛地抽了过去，藤迟山偏了一下，后退几步，刚稳步，突觉得脊梁上一阵灼痛，回首一看，是另两个小青年手执铁链、木棍袭来，藤迟山猝然间躲闪不过，脖子上又中了一下。顿时，一条血痕暴突出来。

这时，林小窝又卑鄙地袭来，藤迟山右脸颊被皮带猛抽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右眼猛然胀痛，一股粘粘的液体淌下。他用手抹了一下，隐隐感觉到三个恶少张牙舞爪地扑噬上来。

藤迟山再也按捺不住，在右手被那铁链猛抽时，突然有力的扯过来，对着那持木棍的狰狞者猛然还击，一声惨嚎，持木棍的捂着手狂叫，林小窝激怒地吼骂起来，嚎叫着扑上去，猛然扭住了藤迟山的膀子。

尤明龙闻讯奔出校门，那持木棍的检起一块大砖头，疯狂地砸去，尤明龙把头一偏，只觉得腮帮一阵灼痛，跟着身体晃了晃，忍不住用手一捂，鲜血沿着指缝碎雨般滴落在地上。“轰！”尤明龙头脑一阵嗡鸣，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

藤迟山大喊一声，用力反扭，将林小窝反剪，又用脚猛然一扫，林小窝惨嚎了一声，捂着腿狂喊。

“哪里跑，你们这些人渣。”学校隔壁的厂保安人员跑来，三个凶徒望着十几名师生急冲冲地奔来，拔腿想溜，保安人员早截住他们的后路，几个火气盛的学生上前几拳将那持木棍的击倒在地，保安人员将三人死死捺住，尤明龙扶起了藤迟山，又猛然一拳，奋击那持木棍的凶徒。

几位保安人员怒火万分，将三名歹徒拖着就走，一位保安人员按住林小窝，将他的头往地上猛磕：“你们这些吃枪子的狗杂碎，我打死你们这些地痞流氓。”藤迟山看着被皮带和粗手抽得哭爹喊娘的另外两个凶徒，无力的说了一句：“不要打了，送派出所吧。”说罢，昏晕了过去，尤明龙扶住了藤迟山，自己腮帮上的血滴滴答答印在了藤迟山的衣服上，藤迟山脸上的血顺着脖子流在了尤的手指上，冰凉刺心，尤明龙只觉得无比悲哀，感到天地也愤怒地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