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五、粘土猫（1 / 2）

李立回到家就看到岩石般的父亲盘着手臂静静坐在饭桌前，饭桌上反常地在这个点就摆上了碗筷和新鲜饭菜。以往他们家吃饭都很晚，打工完下班回家的妈妈和李立两个人总是会特意等爸爸回家之后才一起吃晚饭。

“今天我特意嘱咐你妈早点做饭，我也是特意早回家的，为的就是能吃完饭之后好好跟你聊聊。”爸爸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又严肃。

李立什么都没说，放下书包去卫生间洗手，坐在饭桌前，没有直视父母的眼睛。

饭后，妈妈快速地把桌子收拾好一头闷进了厨房假忙活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早恋。”还是爸爸率先开头问道。

“我没有。”李立苦大仇深地拧起眉毛，声音充满了无奈。

“那你的意思是别的同学冤枉你咯？”

“那就是咯。”

“他们跟你无冤无仇干嘛冤枉你？”

“那我怎么知道啊？我还想问呢。”李立想起上次聚餐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而这次的早恋事件他坚信是刘友甜放出去的风声，毕竟他只和她说过。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好像全是别人的错一样。”没想到父亲却一下子拉高了血压和嗓门，“我问你。主动找你聊。都是为了能解决问题，为你好！你倒是一个‘我没有’，一个‘不知道’，一个‘太冤枉’，弄的事不关己一样，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是不是我们现在家境好了，对你太好了，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骂实属是给李立此时的情绪火上浇油了，连续在学校被冤枉，被同学赶超，当众丧失面子的他突然怒吼道：“你宁愿相信一个你见都没见过的同学，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吧！”

生平第一次见自己儿子大发雷霆的爸爸愣住了，不等他作出反应，李立接着像连珠炮弹一样倾泻自己的情绪，“为我好？我当然知道是为我好了！不然为什么我和我妈每天要等这么晚一定要和你一起吃晚饭？这次考试，你平均分不问，内容不问，我考试前不问，考试后也不问，一看排名你就说我退步，你知道我在复习上花了多大的努力吗？”他双眼通红，就像婴儿啼哭不止一样将自己的声音喊到嘶哑，“你知道，我在每一场考试，每一天，付出的努力吗？你只看结果。”他喘着粗气，直视着自己的父亲。

爸爸傻了，但是没用上几秒，他就反应过来，猛的一拍桌子：“你每天有多努力？你知道我为了你有多努力吗？你现在在学校众星捧月的日子都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我辛辛苦苦挣钱给你买好吃好，交补习班的钱才得来的？你努力你还委屈了？我委屈过吗？小孩一天天的有什么好委屈的，你爹我就是因为没文化被人看不起，在成家后比别人花了更多的努力，比别人花了更多的时间才走到今天！我这样教育你，就是为了让你以后不要跟我走一样的路，你还委屈上了你？”

妈妈眼看场面逐渐失控，立马从厨房出来打算把李立带回房间，没想到李立吼了一声“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往四周一扫视，一抄手就拿起了餐边柜上的一只粘土猫，砸在了地上，一下子断成了两截。随后他冲出了家门，重重甩上房门，走前还不忘记拿走门口的钥匙，让刚从厨房踏出一只脚的妈妈追都追不上。

爸爸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粘土猫。那只猫鼻歪口斜的，做工很差，但是嘴角可爱的上扬着，脖子上本该系着的一块旧手帕由于现在身首异处的状态飘落在一边，让现在的场景显得格外凄凉。

“别追了，晚上没地方睡自己会回来的。”他淡淡说了句，捡起地上那块小手帕放在桌上，落寞地回了房间。

妈妈心疼的捡起了地上粘土猫的碎片，看了看大门的位置。

此时的刘友甜还在小区的花园里跟野猫玩呢，她巴适地坐在一张旧报纸上，用零花钱买了超市的猫零食正在贿赂产子不久的猫妈妈，这个年代没有那些五花八门的进口罐头，猫零食很单一，而且还不贵，她美滋滋地想着。2分钟后的她怕是死都想不到李立会怒走5公里到她这个贫民窟来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