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未来的打算（1 / 1）
躺在自家的小床上，郑翰顿时感觉疲惫涌上了自己的大脑。到得此时，他才反应过来，从前天晚上开始的短短一天半时间内，自己已经连续经历了三次现实扭曲。期间，无论是来自现实扭曲的“信息”，还是寻常认知意义上的信息，都多得吓人。以至于郑翰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两天前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程序员，在雾城讨着生活，准备某天攒够了钱把爹买接来这里居住，然后未来某一天结婚生子，让自己的后代在雾城快快乐乐地长大。
他扭头望了一眼窗外。薄雾中，雾城塔仍安然屹立在城市的中心。从郑翰来到雾城的那一天起，雾城塔就始终如一地屹立着。它不像是什么新锐的，象征着先进与未来的新一代地标，反倒像是一座守望了数百年的雕像，俯视着雾城中数以千万计的众生。
郑翰苦笑了一下。当倦意涌上心头，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将要面对一种怎么样的生活。
在就职的公司关门之前，郑翰的月收入在一万五千元以上。一般来说，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只要学校水平还过得去，在雾城可以拿到四千元的工资。如果学校有一定的名气，专业又不是太冷门，拿到六七千乃至八千也不是没有可能。而程序员又是一份额外赚钱的工作，郑翰在雾城的第一份工作就拿到了九千元的月薪。三年下来，他的月收入已经接近两万。
哪怕在同行间，这也是一个相当了得的增长速度。并且，虽然郑翰平常在吃喝上不甚吝啬，却也不再有多余的爱好。他的同辈们总有各种各样的爱好，要么买衣服买鞋，要么买游戏和游戏设备，更有甚者玩起了单反摄影机。
他们玩单反的自己都调侃，说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可见这是一个多么烧钱的爱好。
至于郑翰，他也没有多节俭。至少郑翰自己下馆子吃饭或者点外卖的时候脑子里绝对没有省钱这回事。他只是单纯地对大多数事情缺乏特别浓厚的兴趣，也就没什么爱好。爱好不多，自然没处烧钱。再加上同辈人中出类拔萃的薪资水平，郑翰的经济状况倒还相当健康。
说实话，就算他现在加入锚点组织，当一个常驻成员，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经济压力。虽然赵秋云猜测郑翰是为了还房贷才希望暂时兼顾日常生活与锚点组织，但郑翰还真没有这么急切的压力。并且，从赵秋云的生活水平就可以推算，锚点组织常驻成员的收入水平或许并不很高，但也绝对不差。
至于什么家人的期待，郑翰更是从来没有这样的负担。他的父母对他的要求从来就是能自己养活自己，剩余的不用操心。这老两口现在还在不在老家都不知道，指不定已经跑去不知道什么地方云游了，比自己这个年轻人活得还更像是年轻人。虽然骨子里郑翰确实有衣锦还乡的愿望，但这也不是因为谁的希冀或者压力，单纯是他想要给自己的生活找个目标而已。
所以，直接加入锚点组织并非完全不在郑翰的选项里。只不过他不可能在早上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这种重大决定。无论如何，要一个人放弃人生二十多年来的积累，选择去走一条新路，实在称不上容易。
然而，如果选择最为“大众化”的路线，兼顾现实生活与锚点组织，也并非没有风险。金阿婆的前车之鉴已经说明接触现实扭曲的人完全有可能波及到无辜者。虽然那次是自己缺乏经验将灰魔方放在家里保管，可是谁又能保证每一次锚点组织都可以顺利地收容所有现实扭曲的异常残留？哪怕没有带着灰魔方或者别的异常回家，郑翰甚至担心，会不会自己无意中在现实里发动了能力，进而影响到身边的人。
赵秋云说过，在现实中发动能力是一个技术活。是技术活，就有误操作然后惹祸的可能性。虽然加入锚点组织后自己依旧需要和普通人接触，但是自己就能有更多时间接触锚点组织的人，同时减少与无关者不必要的接触，降低这种可能性。
更重要的一点是，对郑翰来说，自己身上这股所谓的“锚定力量”实在太过诡异了。
如果郑翰只是觉醒了战技、洞察或者溯洄领域的能力，他或许都不会这么惊讶。毕竟，经过赵秋云的解释后，郑翰已经明白，这样的人虽然稀少，但并非没有先例。然而，郑翰觉醒的是锚定力量。
这就像某个著名笑话：某病人去医院看病。医生诊断后给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诊断出是哪种疾病了；坏消息是，这种疾病的名字以这位病人的姓名命名。
不怕稀有，稀有至少还能有先例。怕就怕自己成了那个先例。
虽然当下锚定力量对郑翰有益无害，但谁又能保证这种情况可以一直延续下去？这东西毕竟与现实扭曲沾边，甚至可以说它是与现实扭曲关系最为密切的领域。溯洄、战技和洞察领域的能力在现实扭曲之外的领域也可以发挥作用。虽说在现实世界能不能使用是个问题，但它们并非完全针对现实扭曲而生。然而，锚定力量在现实世界毫无用处，它简直像是现实扭曲的天敌，除此之外再无意义。
身上背着这么个东西，恐怕任谁都不会认为自己和现实扭曲的相遇是偶然。郑翰并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他认为自己获得锚定力量或许不是纯粹的运气。因此，在相关的谜团解开之前，他自认没办法装作没事人去生活。就算不会无意中害了身边的人，也是在给自己的未来埋雷。
加入锚点组织，就相当于抛弃原本还算一帆风顺的生活，进入一条完全陌生的轨迹，过去的积累全部推倒重来；不放弃以前的积累，不仅意味着更大的精力体力消耗，更意味着承担风险。如果哪天出了意外，说不定两边都守不住。
郑翰忽然有些好奇赵秋云当初为何加入锚点组织，正如他好奇金阿婆的子女为什么不搬来雾城一样。不过，这些不相关的联想没有持续多久。最终，郑翰还是望着窗外安然屹立的雾城塔，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