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记账灵（1 / 5）

记账灵

第二次复仇或许是江云城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在望垣塔上和轨道上的镜卫星群降下光雨后，他迎来了新生。

历1574年，按照爻原的义务教育法，江云城本应该正在完成他的初中学业，不过江云城一直到那几天结束后不久，才第一次坐到了中学课堂中，但也没在教室里坐上几天，草草成立的临时课堂就原地解散了。

“现在是特殊年代，爻原上一半的人正挤在这个世界千分之一的角落里，过去的规则没有那么重要了”，永远穿着白大褂，永远不修边幅的江泛华这样说。他用这句话说服了那些执意想把江云城塞进学校里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说服过自己什么。

说来奇怪，这句话和很多事江云城都记得很清楚，但过去的这些事发生时他有没有在想写些什么，他却已经一点都不记得了。

也许这就是时过境迁，他再也不是那个心思空净的枪膛了，那一部分人生永远地离他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么说起来会有种奇怪的离别伤感，但江云城其实一点也不怀念那段人生，因为他完全不记得那时自己在想什么，也许那时他根本什么都不会想，总之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作为爻原的枪膛，也谈不上怀念那段过去了。

绪令夕说这是江云城愚笨之处所在，别人会依赖经过记忆美化的童年回忆，来鼓励自己努力生活下去，而他却把自己小时候脑袋空空的事实记得一清二楚，让想要做美化工作的大脑无从下手。

绪令夕纯粹是在胡扯，江云城不相信她自己会相信这种鬼话。绪令夕和江云城说了很多这种鬼话，说这些假话不是为了骗江云城，而是为了和江云城说。

如果问绪令夕她喜欢自己的童年吗，也是问不出答案来的。她对童年只会比江云城更加缺乏记忆。

江云城有时候会后悔把爻原的互联网数据备份给绪令夕，自那之后她说的话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有时候还会用一些江云城理解不了的词。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自那之后绪令夕比最早的时候又意思了很多，虽然那个时候他还不这样觉得。

“你又犯病了？”绪令夕说。

“这次是想起开心的事情。”江云城很疑惑，“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脸色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但你一直不说话，我就想你是不是在想奇怪的事情。”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你穿的什么东西吧？”

“扎甲。”绪令夕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时候我先去了一个比这里年代还要早的世界，先在那里学了楚语，又从那个年代的服饰模样里选中了扎甲。那其实是我第一次思考要穿什么衣服。”

这件事在绪令夕看来或许是有些丢脸的，每次提到她都会再解释一遍自己的心路历程——可能是为了说服自己，她那时也不懂事，算不上丢人。

“你那个时候和我一样笨诶。”江云城也觉得那时自己也多少有些蠢，但他倒不会觉得丢人。

“如果不笨的话，怎么会被昼夜骗来给你当老师。”绪令夕在口头上倒是承认得很大方。

“一直到昨天，秦云锦还在跟我说，她觉得我心理年龄偏低。”江云城想起了一件糟糕的事情，也许不该说给绪令夕听的。

“她是个ai，那就是说，她在数值统计上一般不会出错。”绪令夕也喜欢说江云城有些幼稚。

“但这不早说了，那可不能算作是我的问题。都是江泛华的错，什么都不教我也就算了，也没跟别人说，研究院的叔叔阿姨还以为我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江云城不喜欢关于幼稚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