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遇故人(1 / 8)
“一个有动机的人会随时准备行动,而如何行动则受其对环境感知的影响。然而感知比事实更重要,因为感知影响着人们的实际行为,所谓现实终究是假的,根本就没有现实,只是我们对于现实的理解感知而已。”这句话从一个竹屋中传出,那竹屋虽不大,但也在其中坐落了十几号人。
只是这十几号人的前面,站着一位老者。其面露红润,两鬓斑白,披头散发间却彰显着几分英气。这竹屋的四面由竹林包裹,这竹林高耸入云,绵延而下遁入层层的沙粒之中。沙粒细碎,微风一吹便掀起阵阵扬沙,可这竹子却威风凛凛,没有一丝的波动。越是深入竹林的深处,所种植竹子的沙粒就越发潮湿,从细沙逐渐过渡到松软的泥土当中,又着实泥泞起来,形成一股股小小的水塘,那竹子的倒影在水塘中此起彼伏,期间不时会听见从竹子枝头所落下的滴水之声,犹如置身事外,形成一道道音律。
滴答滴答的几声,有的水滴滴落在了水塘之中,又有的直接滴落在了水塘中的石头上,那石头已经变得参差不齐,滴水穿石的现象在这里并不奇怪。只是那水塘中又有扑通扑通的泉水从水面上冒起,形成阵阵气泡向四周发散,及至到了岸边乒的一声,气泡顿时销声匿迹。却发现,那水塘边立着个石碑,上面写着听水阁。可周围并没有阁,只是水塘一片而已。这么说来,立这座石碑的人,一定希望这里有个阁楼,奈何却无法实现,只能立碑而作,在此寄托自己的愿望。
顺着水塘而下,水塘汇入一道溪水之中,这溪水突破层层竹林,竹林外的景象却是另一片天地。
黄沙漫天,一望无际的戈壁为映衬,还好这景象下有溪水作伴,并不显得那么凄凉。那溪水向前了片刻,就涌入了条湍急的河中。
附近的人都称这条河为白玉河,自古因为这河水中盛产白玉而得名。除了白玉外,还有青玉、青白玉、黄玉、碧玉等36种玉石,当然最为名贵的要属这条河中所产的羊脂白玉。羊脂白玉就是犹如羊脂一样的玉石,带着油脂光泽纯白,在烛光之下的光晕柔和而微微泛黄,如同凝脂一般。其晶莹洁白,细腻滋润而少瑕疵,细腻、光亮、温润来形容此玉都略显不足。多少年来有无数人向往着想要得到这样的玉石,却十有八九难以寻获。
每年到了洪水退去后,就会打破这条河的宁静,无数人会提着锄头、铲子以及各样的工具来到河中,挖掘他们能看见的一切,将河床翻个底朝天,在挖掘的日子当中,天堂与地狱的情景将会在此不断出现,有的人只要挖出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就可以实现人生逆转,瞬间走向人生的巅峰,而有的人将会如同科举落榜般的失落与羞耻。
很有可能的情况是,和你一同挖玉的人,在挖出了个宝玉之后,顿时就会犹如范进中举那般癫狂,手中抱着宝玉在河中来回四走,嘴里说着挖到了、挖到了就顿时倒落在河中,连同他挖到的那块宝玉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心态似乎已经成为挖玉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素质,然而这些人中有这样素质的人却没有几个。
可毕竟挖玉甚是辛苦,有的人就将盗玉变成了另一种谋生的方式。有无数挖玉人在挖到宝玉的第二天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安全也成为这些挖玉人最为关切的。可尽管如此,也难以抵挡住人们这么热切对于宝玉的追求,淘玉热也绵延了数千年而不断。这条白玉河在这里见证了无数的历史,可它没有一丝的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芸芸众生在它眼里不过是沧海一粟,轮回在这里不停上演。
已至黎明,采玉人早已到了河中急不可耐的提起手中的锄头砸向河中石块中的缝隙,将紧锣密鼓的石头敲的疏松不已,远远就能听见这锄头的敲击声在戈壁滩中来回穿梭,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轻松地将其中的石头一个个拿出,仔细查验这石头能否称之为宝玉。
月亮与太阳同悬空中,相互对望。对望之间,所折射的月光与日光汇集,既不很明亮也不很暗淡,亮中有暗,暗中有亮的照在了正在河边行路的一群人身上,只是这道光束照在走在这人群中最前头的那个人身上时,显得十分罕见。
那人面如惨白,却玉树临风,飘飘自然,披风抖擞,怡然自得。皎洁的月光与耀眼的阳光反衬在他的脸庞显得暗淡不少,眼神中带着刺眼的光亮,星目剑眉,面如冠玉,直鼻菱唇,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这人,都是个美男子,犹如潘安在世。路边有人高歌,唱道:“心玄至美,每行,众人以玉石掷之脚下。”
“心玄大哥,你说我们今天这么早来这收玉,能收到好玉吗?”“笨蛋,有我在还怕收不到好玉吗?”他随即皱了下眉,用手轻轻敲打了下和他说这话的人的额头,随即双手背在背后,昂首挺胸起来,又看了看后面的几个随从,说道:“你什么时候见到过我王心玄没收到过好玉的日子,那是不存在的。我走哪,哪就有好玉。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待会到了河边,可要好好收玉,仔细看了。”语气中略带调侃和轻蔑的语气,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些不羁。
这人姓王名心玄,他很少这么直呼自己的名字,可确实是那人的一句话让他受到不小的打击。不得不直呼自己的姓名来增长自己的气势和威严,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的是一种自信,又不容别人怀疑他的自信。
他们一行人不一会就走到了河的岸边,河中已经有许多人背着箩筐朝着岸边走来,有的双手拿着好几个玉石相互敲打着,渴望吸引着岸边这群人的关注。王心玄微微将头抬起,又将披在双肩的长发向后撩起落在背后,目光看向河中的这些人。他指点了周围的几个随从,让这些人下到河中去选玉,只是他却纹丝不动,用眼神看着这些人挑玉的过程,他眼神锐利,任何稍微有瑕疵的玉都逃不出他的法眼。只需轻轻撇个眼色,那些随从顿时就可以心领神会,将瑕疵的玉抛向岸上,将好玉放入特制的篮子当中。
天色已经渐渐明亮了起来,月光的皎洁已经不见,金黄色的光亮在河流中徘徊,鳞次栉比的光点在其中浮现。额头上的汗滴却逐渐滴落在岸边,王心玄不得不用袖口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这袖口镶着金边,又是丝绸薄纱所制,要揩拭好几遍才能将汗水擦干。
他的心愈来愈加速着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心中担心着什么,不时看向东边的太阳升起的位置。太阳升起已经过半,可他还是没有看见他心目中想要的那块宝玉,对于他来说,好玉也是分为几成的,其中最好的玉,他称之为宝玉,其次为黛玉,再次是软玉。
他早已将这三种不同成色类别的玉石收集的篮子分成了三种,上面标着宝玉、黛玉和软玉。到了现在,那收集宝玉的篮子依然空空如也,收集黛玉和软玉的篮子却逐渐盛满。他心中的焦急,呼吸急促起来,他开始在岸边踱步,不时望着这河中的玉,期待自己能发现些什么。可是他的心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值得被发现的。
天色已经亮了,炎炎烈日恍然间照的大地通红。戈壁当中,昼夜温差巨大,往往白天三十几度,到了夜间也就五、六度的样子。人们纷纷脱下上衣,露出后背,只为在烈日中能有所降温。在河中的挖玉人随手将上衣扔在了岸边,可是自己的手力道不足,衣服被湍急的河流冲往下游去,那人急不可耐,扔下手中的挖玉工具,往下游跑去。
嘴中边喊着:“帮我捡衣服!帮我捡衣服!”那人的脸颊已经被阳光灼晒的脱了皮。站在岸边的王心玄听到了这人的呼喊之声,向河中看去,发现了那件正在被冲往下游的衣服,他立即也朝着相同的方向跑了去,那衣服被河中竖起的树枝所阻挡,缠在了树枝之上。那人看见自己的衣服被树枝所阻挡,稍微舒缓了下气,就继续朝着那边走去。
不知不觉间,那河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腹部,脚底也越来越不稳,寸步难行。站在岸边的王心玄心中慌张了起来,呼喊了他的随从,让他们手把手从岸边到了那衣服的位置,将衣服从树枝上取了下来送到了在岸边的王心玄的手中。那挖玉人欣喜不已,赶紧向岸边走去,不一会就走到了王心玄的面前,那人脚上沾满了泥水,全身湿漉漉的,已经是白发苍苍,口中喘着气不已,不断有水滴从他身上落下,他所踩的土面已经被水浸透,变成了泥潭。
那人缓缓和王心玄说道:“小伙子,谢谢你们将我的衣服捡到,我就这一身衣服,你们行行好,将我的衣服还我吧!”王心玄说道:“老人家,这是当然,我们拿你的衣服做甚,我们就是为你而取的这件衣服。”随手将衣服递给了那老汉,老汉就手紧紧握住那衣服,正准备穿上,霎那间一块玉石从那衣服中滑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