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莞尔(2 / 2)
温吟菱听到此处便也晓得了大概。这虎头少年正为少女因他思春而烦恼。
田氏笑道:“我那儿子最是个一根筋的人,心眼子直的能当烟囱。你休要与他计较。”
又道:“那碧荷,是章岳书院傅先生的外甥女,也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不知文翰走了什么好运,竟能得她的青眼。这几日他闹着要与沈白一起去云泉寺求学,碧荷担心文翰离了章岳书院不再理她,女孩子家又脸皮薄,便央她姨娘来与我表达心迹,希望以后两家能常来常往,待二人都成人定性后,再看二人是否有缘论婚嫁之事。这本是一桩极好的事,这愣小子却不知好歹,把人家气的直哭。”
温吟菱静静听着,笑而不语。那云泉寺她是知道的。寺院的主持慧空大师,是个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之人。出家前历任国子博士、太常卿等职。也曾在上书房教导过她与元琮二人。此人被世人奉为“儒学宗师”,桃李天下。朝中不少官员师从他门下,在朝中颇有影响力。当初她父兄起兵谋反,世家势力伺机反扑,皇权与世家之战甘油烈火的正酣。满朝官员中,有那忠君不二的,有那举棋不定的,也有那趋炎附势的。总之朝堂百态,左不过多半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一代儒学宗师定然是以“君臣父子”为纲,眼瞅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们,在君臣乱道的大是大非面前,竟有不少朝秦暮楚之徒。痛心疾首与羞愤难当之下,愤然罢官离京,回了青州老家的云泉寺出家为僧。当时他已年过古稀,如今时光荏苒又十年。沈白要去云泉寺求学定是奔着饱学之士去的,想来他应该还健在。
田氏量好,问道:“可看中哪个料子了?”
布料小样有十几种,虽无名贵的布料,可也质地有差,价格不一。吟菱细看了田氏身上的布料,即便是做布匹生意也只是身穿普通的料子。便选了其中与田氏身上质地相同的青色布料。
“好,这两天做好给你送来。不早了,快好好歇着吧。我这就把我家那聒噪的主带走。”
说罢便收拾好提篮中的物件出门,温吟菱起身相送,田氏拉过还在滔滔不绝的崔文瀚,道:“文翰,要回了。有什么明日到了书院再说吧。”
“我不回,伯父不在,六哥与那和谁,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我要留在这陪六哥。”
沈白无奈道:“也罢,婶婶,由他吧。今晚我与他睡一屋就是了。有劳婶婶为我妹妹又专门跑这一趟。”
崔文瀚得了沈白的首肯,挑衅的看向温吟菱。如正式夫人向小妾耀武扬威,宣示主权一般。不由得让温吟菱想起皇七子元稹,他身边总是有个容貌姝丽近妖,且形影不离的小男侍。那日她与元琮大打一架后,躲去御花园,撞见了隐蔽假山里七皇子与那男侍的秘密。
如今在看沈白与崔文瀚二人,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白见她看向他与崔文瀚二人的神情有异,正要对她再说句什么,温吟菱疾步退入门内,丢下一句“二位哥哥好好休息。”,便利落的关上房门。
沈白站在院内未动,觉得似有古怪。崔文瀚却不觉有异,乐颠颠的抹了把脸便进屋,“六哥,你睡床里头还是外头?”
沈白沉思片刻,对着温吟菱窗内灯下的人影道:“城南孙家不近,我爹估摸今晚不回,你睡我屋,我睡我爹屋就是。”
见那人影似乎舒了口气般,沈白嘴角莞尔,给盆中还未宰杀的那条鲤鱼又添了些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