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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柏有些后悔不该跟廖团长提陈觉的事,如今骑虎难下。不去不行,万一问起来,不知怎么回答。去的话,人去楼空,如果廖团长兴师问罪,陈觉当逃兵是小,他加入游击队是大罪。自己在外面当兵几年,对村子里的事久不过问,恐怕变了天自己也不知道。除了他,肯定还有别人也加入了游击队。不说董家,担秋,芝板,单说自己冷家,估计就跑不了有几个。
冷槐大哥比自己长了十几岁,杀猪为生,有妻儿老小,肯定不会在这年岁起了这种雄心壮志。但他几个孩子里,定有个别被影响了,冷松自从十年前出事后,家里的孩子有的也十六七岁了,正是成年时期,一腔热血,少不了走那条路的。一想到这儿,顿时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好在廖团长沉默寡言,除了打仗带兵最有热乎劲儿,别的事一概不闻不问。自己在心里盘算着,路过幕阜镇,只要旁人不多言,最多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再说如今两党合作,估计他不敢搞什么名堂。
过了两日,部队便到了幕阜镇。他看见道路两旁的房子空荡荡的,居然没见什么人。镇子中心的大戏台子过去人声鼎沸,如今空无一人,旁边那棵巨大的樟树露着纠缠的树根。冷柏朝树干看了几眼,才继续往前走,在去李家庄的岔路口处,看见董家的大爷拄着拐杖在小心地探头张望。
“董叔?”
“你……你是冷家的三崽?”
“我是冷柏。董叔身体还好吗?“
”柏子……你回来了?“
”我路过。“
”村里人不知道是什么队伍,先躲起来了。“
廖团长让士兵在屋檐下休息,自己却一会到村头瞧瞧,一会儿到巷尾看看,看的冷柏好不急躁。
“董叔,我哥呢?”
“在幕阜山上呢。都在幕阜山上,岩石陡,一般的兵懒得爬。南山就不行了,南山缓,马都能上去。”
冷柏觉得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也不好多问,但他大概猜到大哥带着家人藏哪儿了。觉得最好是单独前往。
”廖团长,老百姓不知道什么部队开过来,都躲起来了。“
”难道这边还经常有部队?除了我们,还能有什么部队?日本人还没来过呢。”
冷柏觉得廖话中有话,只说想去找找,没想到廖却爽快地答应了。但廖却像跟屁虫一样,随着自己,像是要看个究竟。头皮发麻的冷柏带着廖和几个营长从路口拐进李家庄,途中路过刘家村的时候,他看见刘梦龙的母亲袁柳坐在门口喂鸡。他喊了声嫂子,女人跑过来往他兜里塞了几个鸡蛋。又对廖说:“长官,刚烧好的饭菜,你看看要不要将就着吃点?”
廖笑了一下,示意几个营长可以进去。几个营长也不客气,把衣服理了理,大步进了刘家的宅子。
廖却继续跟着冷柏,直走到到了幕阜山脚下。远远望着巍峨的孤山,灰白发青的岩壁直上,墨绿色的皱劈层叠着,顶上的山尖沾染了些金色的阳光,廖突然停住,发了一会儿呆才说:“真是好地方啊,你家空着?”
“是,我得去山上寻人。”
“你去吧,我到你家歇歇。”
见廖终于放过自己,冷柏心里一口气疏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