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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萧萧,秋水凛凛。从广州的温暖,到长江中下游的多雨,寒冷的转变,仅仅三四天的时间。冷柏他们的任务是随八十五军到淮海地区增援,自广州上车,在蚌埠下火车后,部队只花了半天集结,然后步行到淮阳。
虽然参加了鄂北,豫南,中原,豫西等地的会战,却没有到过苏北。他到了淮阳,才知道,这个地方和自己的家乡,以及自己到过所有地方都很不一样,这里地势平坦,没有什么高山,虽然离东海边还有几百公里,但居然能闻到一股咸涩的味道。从田里依然能看见的干草垛,不难看出这里也种水稻,随着行军路过很多村庄,也能看见荒地上有些山芋藤,一些被兔子吃剩的花生壳。不过田地里长满了杂草灌木,田埂上的无碑坟茔被苔藓和野草覆盖也让人知道,失耕已经不是一季两季的事了。村庄里的房子东倒西歪,不见半个当地人。其中一个村庄的镇中心,居然摆着几口盖着盖子的棺木。
死了般的寂静,没有犬吠,没有炊烟童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所到之处一片暗淡。老百姓早就得到消息,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没人愿意被战火殃及。
野战榴弹炮,加农炮不断的陷进泥沼里,由于没有牲口和夫子的帮忙,有时候寸步难行。督军大声的催促——快点快点,兄弟们在前线等着咱们呢。冷柏看见赵团长从远处的迷雾里走了出来,手里依然提着手枪。
“大家就地驻防!前线的五十六师在后撤,我们不用再前进了!“赵大声说,嗓子里的破音让他的话语模糊难辨。大家都拿着铲子就地挖起战壕,工兵绑扎着铁丝网,有些懒人就在破房子里算隐蔽驻防了。火炮开始装卸,一个小小的村庄几乎瞬间就变成全副武装的阵地。傍晚时分,空气里传来硝烟的味道,天空不时有飞机掠过,发出仓惶的巨大噪音。入夜后,天空乌云,月光皎洁,昊天不吊,战争并无法抹杀这自然的美艳。往北看去,火红一片,一些光点飞来飞去——那是夜间确认弹道的五发隔一发的曳光弹。
那阵地果然是近在咫尺!所有人没有一丁点睡意,大家也许都在暗暗祈祷战场的僵持不要那么快坍塌。但随着凌晨的风里带来皮肉烧焦的邪恶气味后,祈祷变得徒劳。大量的人员开始溃散,起初还是些被硝烟污了脸的沉默士兵,他们饥肠辘辘,跟冷柏他们讨要水和干粮。后来变成相互搀扶的伤员,中了彈的腿脚拖在粘了露水的草从里,一些人嘴里发出呻吟。再后来,就没有任何人前来了。最后几个被拦下来的大兵饿急眼了,被干粮哽住喉咙瞪着眼睛,伸长了脖颈吞咽,差点背过气去。
”什么情况?“一个团长厉声的问道,廖站在他的身后,眼里闪着诡秘而兴奋的光芒。
“长,长官。我……我们……“其中一个大兵的胸章看得出来是个连长,但他照样支支吾吾。
”慢慢说。”廖轻轻地说了一声。
“报告长官,我叫陈桂平,第七兵团五十六师步兵旅三团十五营七连连长,我们阵地在北面十五公里左右。敌人自昨天下午开始发起炮战,口径不明,落点随机,但覆盖密集。我部伤亡惨重,十有九伤,需要炮兵支持。”
“阵地丢了吗?”
“报告长官,没,没有。”
“对方阵地方位?”廖的副官拿出纸笔。
“报告长官,不,不清楚。”
廖哈哈一笑,”你们被他们压着打了这么久,连对方在哪都没有搞清楚。“副官和赵团长居然一起笑了。这个叫陈桂平的连长惊得长大了嘴巴。
”老赵,你带几个人前去侦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