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十章 天下志，见英雄（一）（1 / 3）

袭扰夜北的鬼方是何人，其是人，是国，亦是一片绵绵无尽的大山。

天下大江有二横，南方殇水，北方秋水，大山则有无数险峰。

横亘在天下极南的，是雄冠天下的长生大山。

传说之中，渊府原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大泽，沧海桑田，山海移转，渊泽逐渐干涸，人们才自长生大山的山巅走入渊府。人们所走出来的山道和大山被叫做“长生大山”，长生大山的北方是浩瀚无际的长生草原，长生草原的水草养活许多因长途跋涉而疲累不堪的人们，他们在这儿建立了国家，国君名唤——“长生王”。

其他一部分人继续向北前进，他们向北行走了两个月，直到深秋时节，有一条翻滚的如同白练大蛇的江水出现在人们面前。湍急的河流从地平线更远处的雾霾当中蜿蜒而出，那青黑色的大地之后又是一片耸立云霄的巍峨山峰，那些山峰像是狂奔的野马群，高耸的山势像是凝固的重重浪涛，人们见到这样的巍峨庄严的大山，后背都不由生出津津汗液。于是，人们将这样一望无际的大山叫做绝云大山，把这一条滚滚怒涛的江水，以及无数绵延如同大蛇的水网叫做殇水。

在殇水的西南方，毗邻绝云大山东麓的，是一片肥沃的谷地和盆地。氤氲的水汽让这里四季长春，可令这儿遍布泥土和芜草，水网恶沼，这里道路不通，猛兽蛰伏山林，毒障起于黑夜。

人们历经百年艰险建立起来了第一座大城，这片广阔水泽被称为“上颖”，这座大城便是上颖秋塘城。

另一部分的人继续往北走，他们跨过茫茫殇水，直到来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荒野，这里已是渊泽的中心。低矮的山峦起伏，可是这些如春风化雨般的山峦丝毫不能遮挡人们极目远眺的视线，温柔的，苍翠的树林如同毯子覆盖在肥沃的土地上，秋水大江自渊府的北侧缓缓流过，见秋湖那时比现在还要广阔一倍，它的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苇丛里水鸟的叫声此起彼伏。

人们在这儿建立了一座城池，以“渊府”命名之，也是“天之中”的意思。

在远古的记载以及众多上颖以及长生草原口口相传的故事当中，人们划分天下抵定之后的数十年里，许多落后的，又或者是中道迷途的人们也终于走出长生大山那通往天际的山道。他们与最初到来的人们本是兄弟姐妹，可是兄弟姐妹的情谊又怎么比得过财富和权势呢——天下就这么大，早就没了后来者的容身之所。

这些后来的人走入了长生草原，长生草原的人们称他们为天上来人，长生草原的长生王与之结盟，妄图扩大自己的版图。长生王在十数年之间便扩展到了长生草原以东的铁灰色山脉之中，并在那里打算修建城池。

这片铁灰色的高原上遍布着矿脉和高深的沟壑，雄鹰呼啸而过，大群的野马奔驰在大河的一侧，这真是一块天选的地方，向西北可以眺望渊府，向西南可以俯瞰长生草原，于是，长生草原的战士们在这里驻扎，打算一举攻向渊府。

在传说中，当渊府的皇帝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度过殇水时，长生草原的大军从东方和南方一路而下，皇帝猝不及防，大军陷入了苦战。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几年，整个天下都被卷了进来，大火烧遍了农田和森林，矿坑之下涌出大水，星辰昏暗的不能指路，渊府的皇帝死在战场上的就有十二位。

最后的皇帝——焚子，即位了，他挥舞着马刀最终斩下了长生王的头颅，然后把他们都驱赶到西北地界。焚子在高万仞的山顶上，用天上的雷霆劈开巨岩，然后用地底下的铜铁岩浆烧铸成铭文，让这群山民们回到大山里去，永世不能侵犯渊府一步。

这群山民从长生草原，顺着绝云大山的山势一直向北遁逃，远远地避开渊府三千里远。这儿的大山更加凶险，有三座大山好似顶破了苍穹星河，耸立云间，寻常人只能寻河谷繁荣之处定居，人们称之为“鬼方大山”。从鬼方大山再往北方，就是冰雪皑皑，狂风呼啸，永无止境的莽荒原，莽荒原上的大雪和呼啸的北风足以冻死毛皮最厚的山羊……

焚子对于这群逃离的山民仍然不肯放松警惕，他在渊府的北方，紧邻鬼方大山的雪原和松树林中，新建立了一个名唤“夜北”的诸侯国。在渊府东南方铁青色的山脉当中，皇帝命他的儿子率领人们在那里建起了一座铁灰色的巨城，那儿被叫做“孟国”，孟国直面长生草原的兵锋，与渊府世代结盟。

这，大致便是天下的图画。

元贞二十五年，立春。

洛养臻勒着一营五百骑兵和两千五百民夫开拔了，除去襄助夜北候，皇帝欲在秋水边界再修一小城以作后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