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八 鄂世子含恨白头(3 / 3)
这是谁?水面倒映出一个人影,面庞是他,可为什么两鬓竟已生出斑斑白发?天哪!他鄂鲲还只是二十来岁,风华正茂,为何却满头华发?
“苍天啊——”他仰天一声长啸:“你要亡我鄂鲲么?”
铜绿山脚下,淅沥沥的绵绵细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成根根雨丝。这雨丝越下越粗,越下越密,直到在天地间形成一道苍茫的雨雾,令人无法视物。
而在这混沌迷离的雨雾之中,竟然有一个人不怕被这势在吞没天地的大雨所淹没,正高一脚低一脚地在被滂沱大雨打成了沼泽的泥地里跋涉着。
此人衣衫不整,只穿着短衣衫,分明是里衣,外袍不见踪影。本应是白色的里衣被鲜血与尘土染成了说不出名目的色彩,又被雨水浸透,看上去既滑稽又可悲。一片苍茫之中,他两鬓的斑斑白发显得分外扎眼。
鄂鲲回顾这一整天,真是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不过是领着亲军护卫们出营找寻水源,不想正赶上随军大举来袭,不仅亲护丧生殆尽,连叔父——久经战阵的大将军鄂骏竟然也横遭殒命。三万多鄂国骑兵精锐,竟然只得自己一人逃出生天么?
他想不通,自己与叔父陷入重围,父侯他不知道么?为什么竟然坐视不理?
如果说刚刚逃出铜绿山战场之时,自己还是满腔的悲愤与惶惑的话,那么在东去的路上,他心中的这股子悲愤已化为了冰雪,永远地封冻于冰河之下。那是因为,当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官路之上时,分明看到了打着“鄂”字旗的大队人马擦肩而过。
当时,他的心是猛的一跳,看来是自己错怪父侯了,他只是来迟了些,但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三万大军和他这个儿子的。可是,当他高举一只手正要喊出
:“我是世子鲲!”时,骑士们的只言片语传到了他的耳中。
“快些快些,加紧赶路!一定要趁着随军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将他们击溃,不然这三万人可就白扔了!”这是将官对属下高声催促着。
“咱君上也真是狠心,硬是在铜绿山外驻扎了三天一兵未动。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和亲弟弟,怎么忍心哪?”有兵士小声说道。
“你懂什么?”年长些的凑过来言道:“咱君上想废长立幼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正有这么个机会,又能把世子之死当成个借口,向天下昭示随国之罪。届时,天子不正式把铜绿山封还给我国,也不好意思了。”
鄂鲲举起的胳膊定在了半空中,却再也挥不动了。原来,只有他才是那个不知情的小丑!父侯的大军三天前便已入了随境,却一直密而不发,坐视着随军大举剿灭自己与叔父统领的前锋大营,只为了用这三万条性命去迟滞随国的兵锋,继而与周天子交换一个筹码---------
可笑啊!可笑!枉我鄂鲲多年来为了父国出生入死,却遭生父如此算计,好一番忠君与孝父之心,竟全都喂进了狗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