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回家耕田(1 / 3)
一
我被幻觉中平行时空的我骗了,我在214的夏天没有写出《梦园》,我的钱在几个月后花光了,我不得不带着我的书再次回到家中。
“你到底怎么回事。”头发已经开始斑白的妈妈说:“你花了我们辛辛苦苦赚的四五万块钱,又书都没读完就回来了?这四五万钱我们用来给家里加一层楼多好。”
我们家的红砖楼是爸爸在1994年辛辛苦苦,东借西借建的,他自已设计的图纸,房子里有那些年农村少见的室内卫生间、白炽灯。原计划建三层半的,建完两层实在是没钱了,就暂时先停工了。二楼楼顶的柱头没封死,留着过段日子加建第三层。爸爸说:“不止要盖三层半,还要贴瓷砖。”这一停工就是二十几年。没封死的柱头的水泥已经风化剥落,里面的钢筋已经生锈腐烂。现在,爸爸死了,房子也旧了,依然没有加建第三层。窗棂和门框、木门都被蛀木虫蛀空了。它们整天吱嘎吱嘎地发出很大的噪音。
“吵得我根本睡不着。”妈妈说。
我于是拿螺丝刀和水果刀听声辨位去一条一条地戳死那些虫子,我挖出来看,白白的,又肥又大。我戳死了一条又一条,把家里的门框窗框木门戳得全是洞,戳死几十条了,但还是能听到它们不分昼夜的蛀木声。
已经本科大学毕业,找到正式工作的哥哥回来看到了,大发脾气:“这都不能看了。”
妈妈说:“别骂他,亏得他把虫子戳死了,我现在能睡着觉了,前面真是吵得一觉都没睡着过。”
我透过已经开始脱框剥落的窗框和墙壁间巨大的缝隙看着外面,冷风从缝隙灌了进来。
哥哥姐姐们商量凑钱修一下楼,最好还能按爸爸计划好的那样,加建一层半到三层半,外面再贴上瓷砖。
妈妈说:“浪费这钱干什么,有钱不如想着娶媳妇,去城里买房。”
最终他们凑了一点钱,暂时把通透的缝隙堵住了,哥哥买了油漆,把我戳的那些洞都漆了一遍,以免过年亲戚来探年例时显得太难看。
二
妈妈在晚上依然做很多的恶梦,常常大声说着梦话,大多数时候我是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有一次我分明听清她在喊爸爸的名字。又有一次她带着哭腔喊我的名字:“新晓啊,你点算好。”
家里有一台很旧的黑白电视机,那是很早很早以前,可能是妈妈结婚时买的,也可能是别的时候买的,我记忆中旧屋就有它,搬到新屋也有它,小学一二年级的我有一段时间一放学就冲回家,跑上二楼,打开电视看中央少儿频道的动画片《啄木鸟伍迪》还有哪个频道的《神龙斗士什么》来着。阿婆会在一楼大声喊:“先食饭啊,饭菜都凉了。”家里的长辈都特别注重吃饭,他们经历过饥荒的年代,妈妈的大哥因为饥荒夭折了,而小时候的我是最不珍惜粮食的那一个。
后来婶婶把她家不用的大彩电搬了过来,但妈妈嫌弃彩电没信号,要买机顶盒还要交每年一百多块的电视费,就还看的黑白的旧电视机,信号也不好了,有信号的频道只剩下珠江台和几个卫视台,卫视台的普通话她听不懂,她只看珠江台。
她坐在沙发上边看边剥下一季的花生种子,剥完种子她又开始挑准备榨油的花生,把坏了的发霉了的花生还有小粒的泥沙都挑出来。她的手指脚趾脚后跟全是厚厚的干裂的老茧,能透过裂缝看到里面粉红色的肉。三姐给她买了很多的护肤霜,涂上厚厚一层也没用,她经常一边看电视一边剥花生一边睡着了。我喊醒她回床睡觉,但她说回床后反而睡不着,让我别喊醒她。于是她睡着后,我就轻轻关了电视机和灯。
农村的夜晚静得可怕,迷宫里的怪物开始聚变成形,它们藏在窗外的树影里,它们藏在房间阴冷的角落里。它们低声碎语:“我们诅咒你永远孤独。”
三
我梦到了旅馆后巷,我焦急地奔跑着,它们在追我,生锈的铁楼梯依然脆弱不堪,它粉碎了,我掉了下来,我被它们追上了。
我梦到了六(1班的教室,灯光下的他们依然遥远不可接近,我脚下的地面、楼梯总是会崩塌。
我梦到我回到了普通高中的教室,我刚转学回来,我满心欢喜,太好了,现在我有《道庭记忆术》,我还有两年时间,这次我一定要认真学习,考上本科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