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1(1 / 4)
是夜,靖边军平辽卫中军大帐。
刘承居中案后站定,头戴凤翅抹额盔,身着亮银札甲,左手扶着腰刀刀首,右手轻轻摩挲腹下吞口兽,气度山峙渊渟,身后悬着一副巨大的辽东舆图,陈蒙此刻站在图前,右手抬起,在图上连连比划,口中言语坚决,不停地在说着些什么。
案前站立十几位头戴斗笠盔,身披锁子甲的将军,全都紧盯着舆图,视线随着陈蒙的手指微微转动,大多深色严峻,面沉如水。
堂下这些,正是平辽卫各军千户,今夜接令匆匆来此,心里其实也早就有了准备,近几日督帅府接二连三的将令,早就预示着大战在即,是以众人此时心中,虽紧张却不惊惧,能在边境上领兵的汉子,一旦嗅到战火的气味,往往都会心血翻涌,只觉兴奋而不会慌措。
只是有两位千户脸上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忧,两人一起站在偏角落的位置,听到陈蒙言语说完后匆匆对视了一眼,两人中居左位置的中年千户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身旁的同僚莫要吱声,而那位明显年轻很多的将军却视若无睹,眼眶微红,眼看就要迈步出列发言,中年千户伸出手隐蔽的拉了一把,却被年轻人抬手挡了回去。
“禀督帅,末将有疑,敢情督帅解惑。”年轻千户到底还是开了口。
刘承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言语平淡道,“李将军请讲。”
“敢问督帅,为何如此大事,一场关系到整个大月辽东局势的大战,谋划间如此仓促?而这奇袭一策,是否过于简单?平辽一卫两万余将士,以孤兵陷于死地,是否有些……有些儿戏了!”年轻将军言语间掷地有声。
“大胆!”说话的是同样站在堂下,却位于前排的另外一位千户官,“李继,谁给你的狗胆质疑督帅将令!大战在即,你是要乱我军心吗……”
刘承抬手止住了亲信的诘难,平静开口说道,“李将军,本帅未提前与你商议便是谋划仓促?你怎知本帅未曾细细思量过?”说着一挑眉毛,环视一周,继续道,“列位将军,不是刘某独断,实在此事机密非常,本帅不敢提前透露罢了!”
“至于你说此策儿戏!”说着刘承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指了指李继,“本帅却以为,此乃却敌之唯一可行之策!”
“属下以为不然!此策过于激进冒险,一旦不成,数万将士恐将尽没于此战,辽东三卫更是会顷刻间沦为敌土!”
刘承脸上挂着淡笑,没有马上开口,只是斜眼瞥了一眼身侧的陈蒙。
“李继!”得了刘承眼神示意的陈蒙大喝一声,“你言此策冒进,却不知古今战事,以正和,以奇胜!况且,宁奴会给我等徐徐图之的时间吗?探子回报,用不了旬月,伪燕大军就会完成集结,到那时,兵临城下!而辽东缺钱少粮,又能坚持多久?当此军心尚可一用之时,我等若不出奇谋以图胜,难道要坐在这里等死不成?”
“督帅……”李继高声一句。却被刘承出声阻拦。
“本帅决心已定!奔袭马顺口一事,不可更改,李将军不必多言!”
“属下……遵令。”李继颓然垂首行礼,抬步向后走去,没行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转回身来,抱拳开口说道,“末将还有一事要说。”
刘承眉头一皱,心里气极,当着众人却也不好发作出来,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开口,“讲!”
“禀督帅,末将听往来于三卫间的传令兵言,安东、宁辽两卫近日里军中有谣言四起,讹传督帅厚此薄彼,单单于我平辽卫发钱发粮,以至于两卫诸军都有不满之意,末将窃以为,当此大战之时,此谣言离间上下,乱我军心,恐是心怀异心之人所为,督帅明鉴,此事不可不察。”
陈蒙闻言心中一紧,此事正是他得了刘承吩咐所为,为的就是搅乱人心,他们才好浑水摸鱼,陈蒙用余光偷偷瞥了眼总督大人,却见刘承只是轻轻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还是那一副冷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