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访(2 / 4)
叶琼已经隐隐能猜到了后面的事情,但依旧听得入了迷。
卢少丹继续说道:“大雪呼啸了整夜,我听到门外有人求救,便央求崔师父出去看看,崔师父刚走,那两个商人便暴露了本性。原来,他们随身的包袱里放着长刀,见我和崔师父只有两人,我又不像平民子弟的样子便动了邪心。崔师父迟迟不归,只有年仅十岁的我面对他们二人。”
叶琼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也冷了起来,仿佛看到漫天的风雪之中,十岁的卢少丹拄着长刀,立在比他高出半个身子的贼人面前,目光坚毅。
并不是不害怕,而是没有害怕的时间和余地,一旦因为恐惧露出破绽,便会顷刻之间丧命,唯有以命相搏。
卢少丹垂着眼饮了口茶,继续说道:“那两个贼人没有学过武,实际上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但那一战,我打得依旧畏首畏尾,甚至被他们砍伤了肩膀,等我真的被激发出了血性,将长刀插进他们的胸膛时,我觉得似乎在我的身上,有什么东西突然变了。抬起头时,崔师父正站在门边欣慰地看着我,原来他早就发现那两个商人有问题,不过是留给我的试炼罢了。”
说到这里,卢少丹看向叶琼,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叶琼,我去亲眼见过那具尸体。那样的危难关头,你比我勇敢果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再回头看,是那人想要伤害你,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叶琼的喉间一梗,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有一句轻声的“谢谢”。
话语背后之情义,他们相交甚久,已无须多提。
“好了,说完故事,我们说回正题吧。”卢少丹笑道,“谢永彦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内阁大臣,也曾立下汗马功劳,也是少数在前朝押对了当今陛下的人,他脱帽请罪,陛下还是要卖个面子的。况且,我听说那处别院有很多官员光顾,若陛下一直揪着不放,反而会打了朝堂中不少人的脸面。陛下便说,念在谢茂实重伤在身的份上,就不再按律法行杖刑和徒刑了,只是抄了谢茂实的宅院,并夺了他的官职永不录用而已,还让谢永彦回府休息几个月理好家事再回去上朝。”
顺和帝对谢茂实的惩罚已经相当轻了,按照大凉律法,官员私营妓馆者,杖八十,徒一月,撤去官职永不录用。
叶琼敏锐地说:“朝堂之上,一个下去,必有新的人上来。我记得内阁首辅李光霁就快乞骸骨了,再有谢永彦这件事,内阁怕是有大变革。”
卢少丹的眼中闪过惊讶,反问道:“我竟不知,你对朝堂之事见解颇深?”
卢少丹不过是随口一问,叶琼却暗自懊悔失言。
前世里,因为文家和谢家的姻亲,李光霁属意的内阁首辅就是谢永彦。谢永彦在前世,还是明年春闱的主考官,更是在士林中攒下不少声望,在那之后不久就做了内阁首辅,此后一直顺风顺水,而他的儿子谢茂实也是如此。
这些都是前世的认知,今世的情况大不相同,还要防备着让人知道她是重生归来的事情,可不能再随意说出口了。
想到此处,叶琼便笑道:“我大伯父毕竟做过卢部侍郎,我师父还是邹老先生,我知道一些,也并不奇怪吧。”
卢少丹的目光闪了闪,心中并不相信叶琼这套说法。
他和叶琼一起长大,怎会不知她大伯父有几斤几两,她大伯父虽然是户部侍郎,勉强能参与朝会,但离知道内阁之间的事并加以分析,还差得很远。邹老先生担任叶琼师父的时候,卢少丹也查过他的底细,知道邹老先生为人洒脱但行事谨慎,即使是和学子论道,也不会让话题涉及朝堂之事。
那么,叶琼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难道是靠推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