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清风杀云显寒月，残目不识故人音（3 / 3）

只落深山寻清泉，不入凡尘拜相候。

夜夜听风得自在，休言俗世谁添愁。

千溪河流汇沧海，万物皆归如浮流

丘无尘的耳畔响起曾经常听丘鸾衣念叨的处世闲诗，他纤白的手指颤抖着细长的眼角含着晶莹的微光。尘封的记忆也飘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往，那时这世间的山水于他而言正渐渐变成柔和的模样。

繁闹的街道上，山鸾吃着糖葫芦，小嘴被裹在表面的糖浆染得红呼呼的。树上灯笼里的烛光透过红纸落到他的笑脸上，他看着便像一个行走着的红萝卜，就连摊贩关在笼子里的小兔也忍不住要偷偷多看他几眼。

夜风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是那般的多情，它撩拨着怀里搂着一堆街边买来的糕点小吃的胡温额前的龙须。胡温总是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都叫人忘了细看他究竟长得有多好看。此刻，他刚好是一副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当他这般好生呆站着时，世人的目光似乎也才会安安静静的贴在他那张俊秀的面孔上。

胡温听着河面下窜动的水声，只见他疾步走到蹲在摊子前看着笼子里的兔子的山鸾身边，他皱着眉内急的模样，“我去方便一下，你不可乱跑在此处等着我。”

山鸾看着说完就将怀里的东西一把塞到自己怀里来的胡温。

腾出手来的胡温摸了摸山鸾的头，又麻烦起摆摊的大叔来，“大叔，拜托您帮我好好照着这孩子一下，我待会便回来将您的兔子全买下。”

还未缓过来的摊主看了看说完就火急火燎跑开的胡温，又看着被安排在自己这里的山鸾好意地问：“孩子，方才那位是你什么人？”

缓缓站起身同样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山鸾，看了看消失在人群里的胡温。他侧目看着问自己话的大叔，思索片刻做出回复，“他是我兄长。”

这才放心的摊主大叔走到山鸾身边，用手扶着他的肩轻言，“那你到这边坐下等他吧。”

山鸾被大叔带到摊子边上的小木凳上坐下，耐心的大叔还从旁边拿了些野料给他，让他喂着竹笼里的兔子打发时间。山鸾看了看淹没胡温的人潮，又向给自己野料的摊主大叔点头道谢。小小的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丘无尘教导的修养。

胡温循着水声追到垂柳林立且僻静的河道边，他奔至人们平日浣洗的台阶上，眺望着河面下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的水声。从河里如水蛇般爬上来的水柱，在胡温脚下的石阶上停了下来，水柱慢慢的变成了一位身穿黑底绣着淡蓝色水纹服饰的男子。

夜风拂动着男子垂及纤细腰间的长发，他年龄与胡温相仿，眼眶里装着一蓝一红的一对的异瞳，娇气的面孔与胡温英气的脸庞相较起来便是真的跟水一般柔美。或者说，如果丘无尘是挂在夜空中的明月，那眼前的这位男子便是被融化成了水的明月。他眼尾的淡蓝色波纹深入到鬓角里，仿佛在他拿那满头飘逸的青丝下藏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男子轻轻地晃动着手里满是绯红落花的折扇，用那双勾魂的眼望着胡温笑着发出轻柔的声音。

“暄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