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陆伍·铺眉苫眼早三公(1 / 2)
上海入夏的时候,北京也同时入夏了,空气中的干燥和热气一同袭来,裹在人身上实在是有苦难言。京城里的老少爷们早就耐不住这样的干热全都长衫换了短袖,识趣的什么地方凉快就找什么地方猫着去。
章言致也终于从被下毒刺杀的事件中全身而退,虽然落下了咳嗽的毛病不过能捡条命回来就算是万幸了,强求别的也是枉然。
赵衡辉被彻底舍弃,而今谭家东就成了红人,在章言致的身边一路的顺风顺水,他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才能混到今天的地步。了解章言致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于是那些年还有闲工夫看着赵衡辉这样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在章言致的面前耍威风,趁他远在上海就落井下石的痛快。
从象牙材质的鼻烟壶里舀出绿豆大的那么一点鼻烟粉,置于鼻孔下深深一嗅,便觉得头脑清醒了很多,里面的烟叶是绝对的上等,谭家东对一壶鼻炎甚是满意,“好东西。”又琢磨着这么好的东西,能弄到手的也就是安家了,可是,这会儿安楚宏能来跟自己上贡?
“老爷喜欢就好,您能看得上是小的莫大的荣幸。”对面的人点头哈腰,是个贩夫走卒式的小人物,看看年纪约摸着有三十岁出头。
“东西不错,老爷我很喜欢。”谭家东赶紧端正了坐姿,鼻烟壶却还攥在手里一刻不停的摩挲,心里琢磨着应该不是安家,现在安家有了日本株式会社的注资对东北军都不怎么看得上了。见这个人也是买了自己偏房的面子,说是老家差人来,顺便带了好东西让他一观。而且要是安家的人也不需要这么的起承转合,弄得神神秘秘的。
“这是我们东家的拜帖,请老爷一观。”那人把一封牛皮纸的信件递了过去。
谭家东把花镜戴上,展开了信纸打眼一瞧,粗略看了信的内容,心里顿觉慌乱。“啪”把桌子一拍,低声吼道:“你也不怕我就这么把你给绑了?好大的胆子!”
“小的不怕,就怕老爷您不识货。”这人确实有两下子,如此的孤军深入,却还带着单刀赴会的气魄。
“你什么意思?”谭家东是个明白人,他敢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自然是有备而来的。
“在下是革命军的人,第五军的上校副官——燕宗岳。”
这人此时方抬起头来,谭家东粗看了一眼确实不是个怎么夺目的人物,唯有那双算不得太大的眼睛,却炯炯有神的出奇,过目难忘。
谭家东自是很清楚他动不得这个人,想他能这样就摸到自己家里来,攀上自己姨太太这样的关系,定然也是把自己给查了个底儿掉,如果就这么把他给交出去,自己估计别说仕途不保,就连这脑袋恐怕也是要换换地方了,更别说这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
“请燕副官上座,咱们从长计议。”谭家东这表情倒是换得如此快倒是十分的应景。
革命军自打在广州把程一亮给斩首示众后,又占了几个省市,就越发的声势浩大,基本上不光岭南的地盘有了革命军的力量就连四川那边也跟沾了革命军的光。眼看着就要从广州慢慢往北面发展开来,而今居然登堂入室的直接到了自己的家里。这番作为实在叫人刮目相看。
谭家东不禁头疼,苏郡格回国的事情,已经叫人不知道沪军这是唱的哪一出了,这边还要应付暗暗潜伏到自己家里的革命军,真是流年不顺啊。
燕宗岳的目的很是简单,不过就是想着能劝说谭家东,有朝一日,革命军北伐之时希望他能做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