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绿野风烟(其之二)(1 / 3)
当醉蟹和蒸蟹都上到陈至等三人这一桌的时候,不光是陈至,连师湘葙和席子和都已经开始留意起来邻桌的谈话。
不止因为那桌的三个汉子酒已到酣处,声音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更因为这三人的谈话终于提到了“闭眼太岁”四个字。
这十多天的船程里,师湘葙完成了陈至交待的所有课题,陈至过去的故事中除了略去不表的画屏门和庆家主人相关细节,她已经听完了陈至如何最终引导殊胜、灭度“两宗”之斗,并截杀殊胜宗寂静堂首座潘籍的部分。
所以无论她还是席子和,都十分好奇如今陈至的“闭眼太岁”这个名号在江湖上代表着什么。
这个疑问的答案,将决定三人之后进入交州之前的路程需要小心陈至的恶名带来的相关问题到什么程度。
至少在邻桌的三名江湖人口中,“闭眼太岁”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存在,这三个人提到“闭眼太岁”,只讲到殊胜宗对挑动“两宗”之斗的“闭眼太岁”人头许下五千两银子的高价。
这三个人聊的与其说是“闭眼太岁”,不如说是五千两银子,他们对“闭眼太岁”的兴趣不大,对银子的兴趣却大得很。
毕竟就在这三名汉子用酒的这间酒肆里,六只早就腌下备好的醉蟹便要了陈至他们一两二钱银子,现蒸的震泽白蟹三只更是要了九钱银子。
陈至这一桌光是这一顿连带酒钱便吃了二两二钱多点儿现银,这样的一桌螃蟹配酒落在江湖人的眼里已经足以让人眼馋。
师湘葙发现邻桌的三名汉子不断把目光瞟过来,才开始有点明白二两二钱银子的一桌饭菜在欲界有多难得,她把目光同样移到自己眼前的蒸笼上,突然从眼前的螃蟹上发掘出一个新问题:“这是你说的白蟹?它可不是白的。”
这问题自然是抛给席子和的,席子和一看果然三只白蟹虽甚肥美,从扯下的脐处都能冒出些封不住的蟹膏来,却果然壳子是偏向于澄黄的色泽,他比师湘葙更加不解:“怎么搞的,不对,这螃蟹本来熟了便会从青壳子变成不红不黄的模样,这三只却为什么如此之黄?
这螃蟹摘了脐子,看着虽然有些白,却该是脐白,不该是肚脐摘了后下面白得这般突兀……”
席子和念叨了一阵,发现店伙有躲的意思,赶忙叫住,厉声道:“你们店这是拿了什么别的螃蟹混事儿,消遣老子吗?!”
店伙既没躲得开,只好露出一脸苦相,赔笑道:“这位大爷怎说话得,小店门面也不大,怎么敢临街欺客人的?你看这三只蟹膏肥肚白,型若梭子,正是震泽的白蟹,可本分不会有假。”
席子和眉头一皱,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成上风再去摘他说辞里的不是,却见陈至手一扬,像是要拦住他,才先不开尊口。
陈至确实是要拦住席子和,从刚才席子和把伙计叫住便已经招惹了点注意,陈至自然要设法让话题显得更加自然点,好让好事者尽快对自己这桌人失去兴趣:“席前辈莫怒,我恰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位伙计并没骗人,这三只确是震泽白蟹。”
席子和眉头一皱,怪道:“怎样说法?”
陈至缓缓道来:“这三只蟹却是白蟹,只怕却是死早了,店家为了防止卖出时看着不够新鲜,便用火碱烧壳,再洗掉火碱后没入冰水存着。
如此一来早死的白蟹便也可存得时间久些,看起来也和鲜采的湖蟹一般,只是火碱烧壳子之后脐下也变白的,青壳子熟后也不再那么显红。”
店伙本想避过这个话题,见已经给拆穿了便也不再瞒着,想奉承两句陈至便把事情糊弄过去:“这位公子见识倒广,却不是本店有意欺客。
实在是扬州经过祸乱之后,震泽近湖的几个村子捕蟹的人家都往西迁避祸,不再做这行,今年鲜白蟹你在这靠海地界可是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