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刀(二)(1 / 2)
段谨言知道自己和桑年再无可能了,如今的他,无依无靠,未来也注定给不了她什么,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准备一场正式的告别。
悲剧让他们至此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他所希望的是,桑年能够忘记他。即使让她认为是他狠心抛下了她也无所谓,她值得拥有一个更美好的人生,而他与她之间的故事,就让它化为她一生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好了。
于是这天,他不辞而别,走得潇洒。一切他存在的痕迹都将随着他的离开而被抹去,他甚至刻意不在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留下一点儿回忆。
这天,桑年哭得撕心裂肺,大吵大闹到处寻找段谨言,无论桑爸桑妈如何地劝、哄,都没用。而段谨言这个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哪怕是他住过的地方,都不留下一丝痕迹。
在空荡的房间里,桑年为他流尽了泪水……从此她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缺口。
寄人篱下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国外的亲人没人愿意无偿赡养一个快成年的孩子,好比做一场无回报的投资。所有的目光就聚集在国内唯一和他母亲关系最好的姨妈,可怜他,不顾一切反对接纳了他。不过姨妈是个性子软弱的女人,一切都看姨夫的眼色行事。她很多时候也会护着段谨言,但物极必反,他往往会遭受更加不公平的待见。姨夫很是看不起他,就算他一眼不发,仅仅站在角落都会被训斥。冷嘲热讽,已然是他的家常便饭,他很少在意,也不怎么会说话。原来,一场变故真的能让一个人完全变了模样。
大概过了半年,段谨言就被诬陷偷了姨夫的江诗丹顿名表,而被送进少管所。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他也没想过解释什么,他明白姨妈的难处,他不愿给她添麻烦。于是,他很坦然地接受了去少管所的现实。
然而少管所里的生活也没打算放过他。对于他这样一个不爱说话,又独来独往的人,自然而然成为了众矢之的的欺负对象。他想过反抗吗?也许有一瞬间吧,在他受尽羞辱时,在他的伤疤被毫不留情的揭露时。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没有太多的感受,每一天对他来说似乎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毫无希望,毫无意义。
四个多月后,他离开了,开始了他颠沛流离的一生。
怎么过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好像苟延残喘过,又好像濒临死亡过,他也想过结束——直到有一天,从傍晚开始就下着雨,伴着冷冽的风,不让人好过。漆黑的巷子里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莫名地与段谨言产生着共鸣。浑身湿透的小黑猫蜷缩在恶臭的垃圾桶边,瑟瑟发抖,段谨言看着它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鬼使神差地想要救它,段谨言把它抱在了怀里,给它,他仅有的却也不多的体温。
大概是半夜,夜深人静。他是被一脚踢醒的,力度不大。抬起头,逆着刺眼的街灯,他看见了一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男人。
他叼着烟,有些含糊地问他,“小子,愿意跟着我吗?”好似在询问他,但男人的语气不容拒绝,这俨然是内定了的结果。
这是第一次,在他父母双亡后,他心里升起来了一种叫做‘希望’的情绪。
这一年,段谨言16岁,他跟了严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