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 二(1 / 3)
小厮的话只如晴天霹雳,原本热闹的会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段志毅和齐如山一听说新夫人坠楼了也都是一惊,谁也想不到刚过门的新娘子怎么好端端的就坠楼了呢。齐怀远丢了酒杯当先冲了出去,段成君紧随其后,片刻之后才有几个平时与两人交好的年轻人也跟了出去。
大厅中的宾客先还不当回事儿,他们都知道那座木楼,虽说有三层,可高度却不过两丈而已,下面全是松软的土地,就算真的坠楼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毕竟这屋里全是习武之人,摔断手脚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不祥的气氛忽然就在大厅里弥漫开来。
段志毅先还故作镇定的安慰齐如山,可眼见迟迟没人回来通报情况,时间久了也不免开始紧张了起来,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开始慢慢有汗水渗出,心里一直埋怨自己的儿子不懂事,好歹也该捎个消息回来。
还是齐如山先坐不住了,他皱眉起身,扬手卷起金线滚边的华丽衣袖便往外走。中堂离木楼不过三百步,他倒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连一个回禀的人都没有。段志毅早就坐不住了,紧跟着也起身往外走。齐如山路过次席的时候,看见了仍旧端坐喝酒的方怡白,忽然想起来他身边那个寒酸的郎中据说医术还不错,眼下儿媳坠楼,还不知道伤势如何,不如请这位江先生一同前往。
一念及此便走到江屿那边说明来意,江屿其实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出去看了,只是方怡白一直叫他不要多管闲事儿。如今齐家的家主竟然亲自来请,那还犹豫什么?吩咐小厮到客房把自己的药箱取来之后便跟着齐如山去了。江屿是方怡白带来的人,江屿被拉去帮忙,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四人先后出了大厅,一直走到木楼那里他们才知道为什么没人回禀消息——所有在场的下人全在地上跪着,而齐怀远和段成君这一对郎舅正打得不可开交。
段志毅眼见自己的儿子正拉着女婿的领子挥拳要打,急忙大声喝止。齐如山面沉似水,抬起大脚踹在齐怀远的屁股上,大声喝道:“打什么打!霜儿怎么样了?”
不等齐怀远答话,一旁的段成君抹了一把鼻子里流出的血,冲着段志毅哭喊道:“爹!妹妹……妹妹死了!”
段志毅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呵斥道:“胡说什么!才这么高而已你妹妹怎么会死!江神医呢?江神医您快过去看看小女!
谁都听得出段志毅最后的两句话里语音颤抖的厉害。
人群在江屿面前自动分出一条路来,江屿抬头就看见远处亮着几盏灯火,一团看不清面貌的东西在明灭的灯火下显出不祥的红色。虽然离得还远,不过谁都看得出地上那团红色已经没了生息。
江屿一路走来,脚下全是松软的泥土,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陷的脚印。所以江屿一边走一边疑惑,地下全是这么松软的泥土,从不足两丈的高处落下来怎么会死人呢?
虽然难以置信,可段成霜的尸体就明明白白的躺在那里,地上还被砸出了一个浅坑。江屿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段成霜没有折断脖子的话,她应该会自己站起来抖落掉身上粘着的泥土,然后找她的爹爹哭诉一场。可不幸的是,她坠楼时是脸先着地,此刻她的后脑勺正抵着自己的后背,
灯火摇曳下,江屿注意到段成霜不仅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而且头上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外伤,参差不齐的伤口皮肉翻卷,一望可知是被外力撕裂所致。鲜血染红了她的脸庞,一只无神的眼睛还微微睁着,像是回望着围观的人群一样。
白月孤悬,远处山林里夜枭的叫声格外凄厉。
段成霜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江屿自然无能为力,只得回到段志毅和齐如山那里说明情况。两位老人还没说话,段成君便再次冲到齐怀远身前举拳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