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磊落行志（2 / 2）

双方累计多达数人被永远留在了战场上，鲜血从大量尸体流出，渗透进谷城的周边的土地内，发出难闻的味道。

郝摇旗部挂印总兵马进玉，袁宗第部下的挂印总兵邓秉志，刘体纯部下总兵锁彦龙、吴之奇等人皆战死。李来亨麾下五个总兵亦折损两个。

这样惨重的伤亡几乎击溃了谷城明军的心理防线，黄昏时分，兴山军游击李有实率部下十余人找到李来亨，乞求主帅考虑和谈。

“和谈？哈哈，哈哈。”

李来亨指着面前的十余人，冷冷问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虎帅，实在打不下去了，打不下去了……”

一个脸色苍白的军官解开战袍，露出肩上刚包扎好的一道伤口，血水染红了绑带，似乎还有更多的鲜红在持续渗出。

李来亨又指着另一个人问道：“你呢？国朝八年，你追随我从广西回到夔东，说过死也不会降贼。今天，你也要降吗？”

被问到的另一个军官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慢慢地低下头。

“呵呵，我知道了，”李来亨挥手让亲兵侍卫抽刀上前，眼中露出一抹哀伤，“本帅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愿降的，站到一边。执意降贼者，莫怪本帅不讲兄弟之情。”

一个，两个……七个人从劝降的行列中走出，默默退到一边。剩余的八人中，有几个默默流下泪水，但是他们仍然倔强地坚持己见。

李有实站出来道：“虎帅，我部一百七十人，已折损了三十三个，负伤四十二个。再打下去就全完了。和谈吧，我们可以先假意投降，等过了这阵风头，我们还可以再反……”

“叛徒！”

李来亨打断了对方的话，示意亲兵将其拿下。

李有实被押着跪在地上，大声吼了起来：“打打打……李定国不会帮我们，朝廷不会帮我们，没有人会帮我们……我们是大顺的兵，进过京，逼死过崇祯皇帝，就算这一仗能打赢，大明天子以后会放过我们吗？大明中兴以后，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吗？”

李有实如捣葱般不住磕头，额头被地上的石子磕破，留下了满面的鲜血。

“虎帅，不要再为大明卖命，不要再糊涂啦！”

周围很多将领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军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对啊，大明中不中兴，和闯营有什么关系，顺军有什么关系。闯营本就是贼，攻破了国都，才转变为新朝的官兵。现在大顺都没了，顺军到底在为谁而打仗？

“我糊涂？”

李来亨反问了一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们是贼，崇祯皇帝不顾老百姓死活，我们就做贼，造大明的反。可是，我们可以做贼，却不能做汉奸，不能做鞑子的狗奴才。如今圣天子在位，大明中兴可望，等到国泰民安之日，你们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

说着，李来亨拔出佩剑，刺入李有实的胸膛，振臂高呼：“吾虽尝为巨寇，亦自磊落行志，安能作此狗彘行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