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奥地利的旗帜(1 / 2)
“卢多维卡一世有着卓越的外交目光,他不愧是来自哈布斯堡家族的皇子,巧妙地利用了欧陆各国的矛盾,但只可惜的是刚继位不久的他在政治手腕上无疑是值得令人忧虑的,他虽然有着勃勃的雄心,对于奥地利的内政有着一套宏大的改革方案,但是政治上的不成熟也引发了匈牙利人的不满,更直接导致了维也纳事件,所幸他有着一个成熟的首相——梅特涅。”
——《奥地利的阴影》
莫子愁
约瑟夫朗茨克眼巴巴地望着街道上人山人海的工人游行队伍,他瑟瑟地靠过墙边,一列列红色的英国士兵大踏步向工人队伍靠近,“我们需要权利,我们需要投票权!”愤怒的工人高呼着约瑟夫听不懂的口号,一个胖乎乎的军官站在士兵和工人之间维护秩序,而约瑟夫,只能缩到一边,“真是倒霉。”他捂着袋子,拐入了一旁的小巷,小巷里昏暗无比,还散发着排泄物与垃圾混合起来的味道,他差点就吐了,他要抓紧时间赶去英国的威斯敏斯特厅,上帝啊,保佑他吧,保佑他能为奥地利做出点什么贡献。几个人影在小巷中闪过,他咽了一口口水,希望没有什么意外。
皮靴踏过泥泞的道路,湿漉漉的感觉触及脚底,这可是他攒钱买回来的牛皮皮靴啊!他顾不得那么多,眼前的小巷不知道通往哪里,真是悲哀,昨日与戴维斯先生分道扬镳之后就一直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不管是报纸上突如其来的美国内战,真不知道南方佬为什么能攻入华盛顿!还是德意志邦联会议的无果而终,抑或早上出门的时候钱包被洗劫一空了,没有一件好事。
“先生。”一阵粗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抬起双眼,几个衣服脏兮兮的学徒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们身体壮硕,面露凶相,破烂的衣服上满是墨汁与油渍,约瑟夫面带微笑,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为首的男孩扫视了一下他,“你看上去挺有钱的,给我们十便士,我就让你安安全全地离开。”作为一个抢劫犯,你的觉悟未免太低,但是我已经没钱了,孩子。
约瑟夫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心想要不要拿出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上好像还有一副意大利的怀表,自从来到英国后,我已经失去了差不多半年的工薪了,而且浓重的烟雾还可能带来肺病,“你们为什么不去工作呢,这样不就能养活自己。”刚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如果他们可以养活自己,又为什么会出来抢钱呢?
“先生,”另一个男孩说道,他的声音十分青涩,但也难掩凶恶的神情,他用瘦弱的口吻说道,“我们从福利院逃出来的,又从面包店逃了出来,求你了,给点钱给我们吧,小威廉没钱看医生,已经快死了,罗比在棉花工厂被机器绞断了一只手,我们也想工作,可总得填饱肚子吧。”
约瑟夫眨了眨眼睛,那好吧,一个怀表对他微不足道,但对他们却无比珍贵,小巷突然又拐出一个身影,一个穿着燕尾服戴着礼帽的年轻男子出现在男孩们身后,“小伙子们,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去抢无辜的人的钱财。”男子叼着一个烟斗,他身材高挑,体型瘦弱,为首的男孩发现自己陷入了两个成年人的包围,舔了一下嘴唇,开始有些紧张了。
“这是五十便士,还有一封推荐信,如果你们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坏小孩,我朋友的面包店就会接纳你们,他人很好,你们不会再饿了。”男子看起来风度翩翩,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首的男孩怀疑地看着男子,“以上帝的名义发誓。”男子继续说。
他们之间相互对视了一下,“我们发誓。”随后拽着男子手中的纸币和推荐信匆忙地跑开了。
“先生,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约瑟夫尴尬地笑了一下,走上前去,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叫狄更斯。”男子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和善,“先生,你看过我的书吗?”
约瑟夫皱了一下眉头,狄更斯?似乎是英国的一个作家。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奥地利人。”
狄更斯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委屈,他拍了拍手,约瑟夫忙说道,“要是可以我会阅读你的著作的。”
“好啊。”狄更斯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给了约瑟夫,那本被作者保管地相当好,几乎没有一丝褶皱,上面用英语印着“雾都孤儿”几个字,“我最近在构思着一个老古玩店店主和他孙女的悲惨故事,刚才的事情似乎可以写进去。”狄更斯露出了善意的笑容,约瑟夫想将怀表给他,可却被拒绝了,“以后有机会再酬谢我吧,我要去照顾我的孩子凯特了,我的妻子又怀上了一个孩子,愿上帝保佑我们,再会。”狄更斯匆忙地消失在了小巷中,伦敦果然不缺乏高雅的绅士。
约瑟夫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急忙地走入小巷,他跨越了一滩又一滩臭不可闻的烂水沟和阴暗的石板,两旁不时有双眼无神的贫民,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挤在暗无天日的烂石板上,约瑟夫走在这绝望的小巷中,贫困桎梏了这里,洒在地面上的只有雾都的阴霾和窒息的忧伤,锈迹斑斑的铁管,墙面脱落的房子,随处可见的排泄物,廉价的香烟味,汗臭味,被撕裂的衣物,小孩的斗殴,约瑟夫咽了一口口水,所幸的是没什么人对他有兴趣,狗吠声贯穿入耳,幽怨的眼神无处不在,这里真的令人窒息。工业革命带来了许多,但也摧毁了更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契约,友谊,高尚的骄傲,永不凋落的骑士精神,出手相助的仗义,都被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所取代。平民在国王下的压迫固然凄惨,他们要交什一税,供养权力纽带下的国王与教士,但在工厂主的压迫下也好不到哪去,儿童像奴隶一样被锁在纺纱机下,至少国王还不敢让儿童工作十几个小时,财富被摄取,环境恶化,一切的一切都在拷问着人类,这值得吗?
约瑟夫耸了耸肩,大踏步走出了小巷,怀里揣着《雾都孤儿》,静静地走向威斯敏斯特厅,那座坐落在泰晤士河畔的建筑,庄严肃穆,高耸的塔楼林立于此,仿佛一个沉默的巨人一般久久凝视着英伦三岛几百年来的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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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外交官,约瑟夫朗茨克先生?”巴麦尊细细地打量着手中的奥地利皇帝的来信,厚重的牛皮纸上书写着优雅的文字,巴麦尊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信,一个男仆走上来,为约瑟夫沏好了红茶,“这是印度的红茶,请慢用。”巴麦尊用手扶了一下眼镜,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