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懵懂青春期(1 / 1)
自从石金枝跟小西分到一个班,她跟小西的接触比过去多了,付姗家没有从大院搬走前,大家在一起玩时都是付姗叫着她,付姗去了二中,石金枝又跟小西分到一个班,这样石金枝兴奋了好几天,小西聪明干净学习好,女同学私底下都说他好话,但这些陆小西不知道。石金枝的个子比小西高半头,原来给小西当“新娘”的时候跟小西差不多高,现在差不多跟小西的姐姐小南一样高了。
刚吃过晚饭,石金枝推门来找小西,原来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她的语文作业本忘记带回来,落在书桌里,明天是星期天,没法写作业,得去学校拿回作业本。小西妈摸着石金枝的脸蛋夸奖:“喝羊奶就是好,小脸蛋白白胖胖的,将来准是个大美人。“金枝呲牙笑了一下对小西妈说:“婶,我家是回民,吃肉少,妈妈就养了两只羊,天天喝羊奶的。”说完又伸伸舌头,跟小西妈妈告别,拉了一把小西,推门出来。
听金枝说要去学校拿语文作业本,小西要回去穿衣服,金枝喊:“快点儿吧,跑着去就不冷了,一会儿天黑了”,小西头也不回地答道:“班级钥匙在上衣兜里。”话音没落,人早没影了。
从北向南走的人没几个,从南向北走的人不少,因为天将傍晚,进城的人少,都是下班回家的人。陆小西和石金枝走几步跑几步,同行的人接连被他们超过,陆小西觉得好玩儿,不断地催石金枝快点儿,到教室门口时,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陆小西把钥匙递给石金枝,叫她自己去教室,石金枝犹豫一下,牵了一下小西的衣襟,小西一笑,知道她是怕黑,晚上的走廊里黑乎乎地,走在地板上,空空的响声回音很大。陆小西没有点灯,他知道石金枝的座位,摸黑走进教室,找到书桌堂里的作业本,出门时,故意咳嗽一声,吓得石金枝急忙抓住他的手。
走出教室,操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太阳已经落山,傍晚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云彩,深蓝深蓝的,小西来了精神头儿,要去玩几下双杠,这几天小西迷上了这东西,下课的十分钟,也要跑过来,铃声响了才往教室跑。石金枝见小西已经跑过去,也跟了过来,白天单双杠都是男同学的天下,这时没人玩,她也不示弱地过来要跟小西比赛。
小西伸腿盘着横杠,两只胳膊一撑上了双杠,见对面的石金枝双手把着杠子,轻轻一跳就上来了,双手支着身体,上上下下做了几下,才坐在横杠上斜眼看着小西,小西也学着做了两下,可惜胳膊支撑不住,只得跳下地来,见小西有些狼狈,石金枝哈哈大笑:“你忘了我可是标枪运动员出身,你的力气还没有我大呢。”
小西不服气,跑到另一个双杠前,也学着金枝的样子,双手握着杠子一跳,两腿搭在横杠上。第一次这样跳上来,小西有些兴奋,双腿跨着杠,两手使劲,小猴子一样灵巧地爬到另一端。金枝也学小西的样子,速度比小西还快,小西爬了六次,金枝已经到第九次了,小西喘着粗气停下来,见金枝也两腿盘着立柱,嘴里啊了两声,像是要掉下来似的,小西赶忙下双杠过来伸手扶她,金枝摆摆手,红着脸喊别动,她有点儿迷糊,见金枝没事,小西又去爬杆,白天都是高年级的同学在这里玩,新来的学生是没有机会的。
小西伸手使劲儿拍拍柱子,柱子发出响声,是空管子,管子没有刷漆;两根粗管子中间焊了一个横管子,像足球门一样,管子上面焊着两个圆圈儿,圆圈儿连着两根用手能握住的铁杆儿,铁杆儿下面埋在地下。见旁边的大学生双手轮换着,脚都不用,灵巧地爬上了最高处,然后两腿一夹,瞬间就滑到了地面。小西的手没劲儿,只好手脚并用,费了半天劲儿才爬到了顶端,他双腿夹着铁杆儿,挥手喊金枝也过来,忽然觉得双腿有些发麻,小jj酸酸地,他怕掉下来,紧紧夹着铁杆儿,他急忙滑下来,额头上、鼻尖上的汗都出来了。
金枝过来,见小西面色有些发白,嘲笑他胆小,脱掉外面的红色灯芯绒上衣,递给小西,往手心上吐了两下,麻利地爬了上去,爬到顶端,也学着小西,两腿夹住铁杆儿,挥手喊小西,小西喘了口粗气,手上的衣服有一股好闻的奶味儿,他吸一下鼻子,叫金枝下来,金枝顺着铁杆,一下一下地往下滑,到了地上还双眼紧闭,小西哈哈大笑,刚才被金枝嘲笑时的狼狈劲儿一扫而光。
天黑下来,金枝叫小西等她,她要去一趟厕所,刚才的一阵剧烈运动,身上热热地,脸上发烫,见周围没人,她趴着小西的耳朵悄悄地说:“我刚才好像尿裤子了,你别跟着。”小西也要去,他大咧咧地脱掉上衣,露出里面的长袖海军衫,对金枝说:“我刚才爬杆儿好像也尿裤子了。”话刚出口,觉得不对劲儿,看石金枝已经跑进女厕所了。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跑进了男厕所。
两个人刚走出校园的大门,停电了,路上黑漆漆的,污浊的空气中夹杂着煤烟子、柴草的烟和马车走过留下的马粪的味道,手扶拖拉机的灯光忽明忽暗;金枝悄悄地拉上小西的手,她从来没在晚上出来,妈妈像老母鸡一样的看着她,天一黑,就不许她出门。无论冬夏,今晚是因为没有作业本,加上她说跟陆小西一起,妈妈才放她出来。金枝的手温热,叫小西想起了付姗,付姗的手柔弱无骨,还凉凉的,金枝的手不一样,粗壮有力,抓得他几次想甩掉,看金枝害怕的样子又不忍心,都是自己张罗玩儿一会儿,不然早到家了。
每次晚上回来走到家门口,小西都能看到悦来客栈看门的小屋里亮着煤油灯,今天却是黑黑的没有一丝光,小西想起来,大车店已经关门不干了。走到客栈木门前,小西该往南走,金枝该往北走,这时金枝妈走了过来,见女儿和小西一起回来,嘟囔了一句,拉着金枝的手走了,小西摸黑拉开外屋门,迎头看到妈妈划亮手里的一根火柴举着,他伸手拉了一下妈妈的衣襟,妈妈低下头,把耳朵贴着小西的嘴,小西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妈,我刚才在学校玩爬杆儿,好像尿了,还黏黏的。”小西妈拉开他裤子的松紧带,另一只手伸进裤衩里摸了一下,拍了小西的头一下,说了声:“没事,脱下来一会儿给你洗洗。”
脱掉衣服,小西把裤衩丢给妈妈就想上炕,被妈妈拉住:“等一会儿,洗洗在上炕。”小西妈点着蜡头儿,放在凳子上,拿起暖壶往洗脸盆倒一些热水,用手试试,转身去外屋舀了半瓢凉水,才把小西拉过来面对面站着用手撩水,然后蹲下伸手帮小西洗。
陆小西上炕钻进被窝,感觉身上暖和一些,妈妈吹灭蜡头,不好闻的蜡油子的味道让陆小西蒙上被子,姐姐小南嘀咕了一句,翻身把后背冲着小西,小西知道是把姐姐吵醒了,屏住呼吸,不敢在惊动姐姐,刚才在学校,连跑带玩,这时候才觉得有些累,盯着窗帘透过来外面老杨树摇晃的树枝影子,一会儿工夫睡意上来,打了两个哈欠,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妈妈做的是用头一天晚上剩的大碴子,加上土豆块儿炖在一起的“合合饭”(读音huohuo饭,从小西记事时这种饭就没断过,剩饭剩菜怕坏了,就合到一起煮,七十年代,无论家里穷富,都吃过这种饭。小南吃了小半碗饭,就催着小西一起上学,嘴上催着,眼睛却不正眼看他,小西跳下炕,提着书包随小南出了家门。
仿佛一夜间,杨树的叶子黄了,微风吹过,树叶子随风落下。因为出来的早,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小西边走边捡路边的杨树叶,专门捡那种叶大梗粗的,秋风起,黄叶落,正是小伙伴们玩“勒马”的时候。“勒马”用的东西就是杨树梗,这树梗也叫“马”,为了能赢对手,都是准备好多树梗的,玩之前需要做准备,捡回来的树叶得找地方晒着,等数梗有点儿发黑,水份没了,再把叶子撸掉,光剩下梗,有时候着急玩儿,也把树梗放到鞋里,用脚踩着,这样树梗的水份就没的快,玩的时候是没人注意脚臭味的,这个游戏是两个人玩,大多数都是男孩子找男孩子,女孩子找女孩子。
玩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或者坐着,手里拿一根树梗,把自己的树梗绕放在对方树梗的后面,重叠成“十”字形,套在一起,当两个人一起说开始后,两个人就使足力气,把树梗使劲儿往自己这边拉,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对方的树梗“勒折”。小西曾偷着拿过哥哥藏着的“马”,被哥哥告状,结果爸爸把小东骂了一顿,说他不带弟弟玩,后来小西送给哥哥几张好看的糖纸,小东才饶了他。
快到校门口,石金枝赶上来对小西说:“咱们院里的“刘挑水”死了你知道吗?”小西头也不回地回道:“知道,听说是打针给打死的,青霉素过敏。”接着又说:“别跟着我,叫同学看见该笑话我了。”
石金枝一脸的委屈,有心想不再理陆小西,可心里马上又原谅了他,住在一个大院,她早就关注过陆小西,总能想起过家家的游戏,但是因为付姗的原因,她只能默默地看着,现在付姗搬家又转学,她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天前,她为了引起陆小西的注意,故意叫他帮忙开锁,陆小西帮她打开锁头就走,根本没有想跟她多说话的意思,当她半真半假地提起付姗,她发现陆小西脸红了。刚才陆小西叫她别跟着,怕同学说闲话,自己真得注意,反正有时间,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是有机会的。这个家伙脾气古怪,昨天在一起还玩儿的挺高兴,今天说翻脸就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