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唐仲远的放弃（2 / 2）

“要到京兆府去告他们，告这些骗子！”王氏咬着牙说。

“你怕不是还抱着要把钱追回来的想法？别做梦了！去告？这里面水有多深你知道吗？”

“那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咱们照着这题好好作几篇文章出来，让恒哥儿默熟了去考可行？”王氏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我说这里面水深是因为不是透题这么简单，那卖题的人与买家约好在特定的位置要写特定的某几个字，考官见到这样的文章就会选中，所以这不是某个笔吏或是书童偷看了试题，而是有一帮人在上下其手，至少买通了阅卷的考官。”

若花了钱，也写了特定的字却没有被选中呢？怕是像哥哥这样的人只认得最底层的掮客，手里连张收据都没有，只能认为是上了当，可为了名声，为了以后的仕途是万万不敢声张的。否则买考题的事情传出去，自己的前程也全完了。

哥哥手里没有证据，那些人手里可有哥哥买题的证据？

如果有的话，这些人恐怕不是想要赚一笔钱那么简单。这是可以拿捏一辈子的把柄！

“若恒哥儿按照约定写了那几个字，以后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若是不写，咱们当做不知道这个约定，只是把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他们总也要录几个文章写得好的人来打掩护吧？”王氏问。

“哼，你的确比你那儿子要聪明些，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手里多半有买题之人的名单，如果被查出来，我们同样说不清楚。”

王氏看向跪在地上的儿子：“卖题的人知道你是谁？”

亦恒哭丧着脸点点头。

这下连王氏都想骂自己儿子蠢了。这种事情找个脸生的小厮去即可，怎能亲自出面？

唐仲远叹了口气摆摆手：“从今天开始你就呆在家里读书，哪都不许去，也不许见外人，直到春闱发榜以后再出门。”

“那……我们不考了么？”王氏已经带上了哭腔。若是今年不考，就要再等两年。

“还怎么考？”唐仲远又叹了口气：“今天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许透出去！”

宁若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我在这里旁听啊？！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直可能，共同的秘密可以把本来不那么亲密的人捆绑在一起！父亲本来是不希望自己记入母亲名下的，后来突然就同意了。

“你也累了，让亦恒扶你回屋去吧，宁若留下。”唐仲远脸上露出明显的烦躁和疲惫：“今天的事后续我会处理。”

亦恒连忙跳起来几步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王氏。宁若甚至从他脸上看到了解脱的欢快，她不信父亲没有看到。

“你若是个儿子，我唐家或许有望。”唐仲远看着窗外新绿的春色，神情怅然。他出身贫寒，又从小没了母亲，是族里出钱供他读书，因此请不起好先生，仕途上也没有人点拨，若不是中举后被岳父一眼看中，还不知道要蹉跎多少年才能入仕。可以说他今天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王家的帮助。

但岳父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在子嗣上也只能认命，三个舅兄读书都天赋平平，做官也不大灵光，现在只有妻子的大哥在贵州任同知，其余两个考到举人就无法再进一步了。这也是王家对自己多有资助的主要原因。

唐仲远现在体会到了岳父的心情，他转头看向自己女儿，示意她到书桌旁坐下，放柔了声音说：“写几个字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