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凃凃撒谎的水平一般,但很多时候,她说真话的时候倒很像是撒谎,买好的车票退不了,半路倒车时预定的旅店,凃凃打去电话,说明原因,店家同意把日期延后,但需要一些费用。
小牧有些累了,长时间的消耗,让他有些体力不支,凃凃帮他躺下,让他先休息一会,然后她去帮小牧妈妈准备晚饭。
程妈妈见凃凃过来,先是客气的劝阻她不要动手帮忙,后来拗不过凃凃,只是让凃凃做些简单的辅助工作,她是一个很善良的老人,她在用她所有的力气照顾着她的家庭,照顾着她的儿子,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苍老,无不诉说着她心里的苦,可硬生生的让她把倔强刻在了眼神里,作为对命运的对抗。
程妈妈其实知道凃凃,以前小牧和她提到过很多次,虽然从未谋面,但她却很喜欢凃凃这个姑娘。
“小牧很严重吗?”
“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抢救及时,捡了条命回来,动了三次手术,但由于腰部神经受损严重,医生说,可能再也没办法走路了。”程妈妈讲给凃凃听的时候,没有过于激动的情绪,这足以说明,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一直照顾瘫痪的儿子,直到她生命的最后。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医生会诊时,只是说如果康复做的好,配上必要的后期治疗,还是有可能恢复,但像小牧这样的情况,目前没有一个成功康复的案例。”
凃凃认真的听着,在这位妈妈的面前,她连那种‘相信一定会有奇迹的’安慰话都说不出口,那对深受其苦的母亲来说,无疑是一种同情,因此,这种没有营养的同情,不说也罢。
“有军区医院可以长期负责给他治疗,那里的医疗水平会高一些,可能比家里更适合小牧的病情。”
“我知道,那里终归是比家里好。但小牧死里逃生,家才是他该回的地方,健康的时候,他属于国家,但现在他卧在床上,只是我的儿子,需要妈妈照顾,我不想把他放在医院里让他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在提醒他是一名军人。”
她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祖国,这沉重的打击没有击垮她,反而激发出了她为母则刚的倔强和坚强,此时,她觉得只有自己的身边,对于儿子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当然,我也不是不知好赖的村妇,我知道什么对他有利,这段时间,我好好照顾他,等他手术刀口恢复的差不多,心情好一些,我会把他送到医院待一段时间,毕竟那里有专业的康复训练的医生,我这个老婆子再怎么学也不是专业的。我会在附近租个房子陪他,他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不会去打扰他。”
“阿姨,您真的很了不起。”凃凃说着,还不忘竖起一个大拇指,“给您点个赞。”
“哪个当妈的都会这么做,没谁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
“阿姨,他是英雄,是您的骄傲。”
“如果有的选,我只希望他是一个普通人,哪怕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放牛娃。”说完,程妈妈苦笑一下,“就像那句话说的,在生与死面前,好死不如赖活着。”
做完一道菜,凃凃端到桌子上,然后又返回厨房。
“你们都是年轻人,你帮阿姨多劝劝他,让他想开点,今天是你来,才看到他有点笑容。”
凃凃果真不是多想,她心里所担忧的,就是事实。消极的种子在小牧心里落了根,发了芽,他把自己归类到了“非正常”的人群里,相对于病痛和不幸,这种心理失衡,精神失守才是最残忍的。
在凃凃的鼓励和陪伴下,小牧晚饭吃的不少,妈妈很开心,席间,妈妈总是找一些开心的话题聊,只是想让儿子多笑一笑。看到这一幕时,凃凃想起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多么伤心的母亲啊,多么伟岸的爱啊,没到生命的最后,他们都将是誓死捍卫孩子安全的御林军,血盟侍卫,没有哪一刻是可以松懈的。那是一个很温暖,但却很悲伤的一段故事,凃凃当年读了很多遍,用mp3听过很多遍,现在她才明白,吸引她的不是史老先生精湛的文笔,不是老道的文章布景,而是那无价又深沉的母爱,那是一篇用爱攫住读者心的小说,将真正的爱凌驾于艺术之上,堪称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