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中的石头（1 / 1）

躺在床上的年轻人，轻轻的对着自己说道：“这5元值得么？”脑袋也犹豫不决无法做出判断，“应该值得吧。爱情是无价的，难道不值着区区5元么？”他皱了一下眉头，“爱情无价么？难道爱情的目的就是让人破产，成为经济难民。爱情难道不需要精打细算么？”他长吁一口气，好像呻吟一般，似乎这个让人头痛的爱情问题折磨着他的心灵。

他闭上眼睛，突然母亲的形象浮现到他的脑海中。一年四季都穿着套头的围裙，围裙上很多油渍的斑块。他很想把母亲的脸看清楚，但是只是一张因为劳累有些浮肿，有些模糊的脸。“头发有些花白么？我怎么没有注意呢？”他心里默默想着，一双被蒸气不断熏蒸，变得浮肿有些潮红的手闪现到脑海中。每天都是这样一双手，白天和面，拌馅，包成包子，然后放到很大的圆形蒸笼上，边蒸边卖，到了晚上将卖包子所得的零钱，整理的整整齐齐，积累一段时间后，存入银行。每次在他开学前，就从银行取出崭新的1张1元钞票共1万元整（这样能节省转账的手续费1元，这相当于工作1天的收入。看着这崭新的一沓钱，她边摸边笑着，然后很开心的递在他的手里，让他存入自己的银行卡，母亲自己用钱是很精细，对他却尽可能放松。叮嘱他：‘吃好一些，穿好一些，你现在正是用钱的地方多，花费大。如果不够了，还需要钱，再给我说。’他也知道母亲卖包子，半年累积一万元很辛苦，没有双休，没有假期。

又想起自己当时花费5元买专辑，“后悔么？”他轻轻的问自己，他直着眼睛，盯着雾蒙蒙的灯光，一动不动。

“5和1万比算的了什么？”他的心脏突然一个巨大的跳动，“1万？”突然吐出这个数字，心脏又好像突然被巨大石块压住，又无法跳动，只是在石块下一张一翕的微微鼓动着。前一段时间，他极力避免想到事情，却随着日期的来临，又不可避免的浮现出来。向一座开始被雾气蒙上的巨大的海上冰山，终于漂浮到眼前，雾气吹散了，显露出狰狞的巉巉冰岩，巨大冰山的山尖直戳他的心脏，让他的身体一阵痉挛，脸色惨白，他痛苦的哎了一声，不停的喘着粗气。“十万”他痛苦的叫喊起来，身体好像非常寒冷，一阵战栗，脸色铁青。他这一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身体疲惫不堪，眼睛浮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想起上个月，也就是这几天，一个凶狠的人的脸，一对小眼睛，闪着寒光，盯着他青肿的眼睛和红肿的面容、羞耻到极点的心情，逼着他写下十万的欠条。“有什么办法呢，不可避免啊！”他哀叹道，“今天么？明天么？”，他抬头恐惧的看着红色的房门，突然好像房门消失了，变成黑洞洞，深不见底的深渊，不停的吸引着他，“来吧，来吧”黑色的深渊的喉咙鼓动的说着，“一切的担心都消失了，一切都安宁了，一切都结束了。”。

“不要想了。”他又喊起来，“不能再想了，在想下去我会疯了，疯了还不如死去。”他倏然坐起，“我不能控制自己了，必须得找个事情做，转移一下思想，不能再想了。”他呆坐在床上，盯着床尾了栏杆，等了一会，惨白的脸恢复了一丝血色，心脏好像也恢复的跳动。

“做什么呢？现在又有什么能事情做呢？”他又想着，转过头突然想起这些剩下的专辑，于是将深蓝色棉衣和黑色裤子套在沉重的身体上，缓缓的下床，慢慢的弯腰，然后费力的从床下面拖出一个银色的皮箱。

皮箱上面有一点泥，是土和潮湿水汽混合遗留在箱子表面，他用手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然后两只手又相互擦拭。这个封闭性很好的小房间，虽然让人呼吸感觉有些喘气，但是灰尘不多。地上已经很多天没有打扫，也没有显得很脏。

他小心的打开皮箱，有些苍白的脸凝视着皮箱里面的东西，上面一层是日常的夏秋衣服（过季的衣服，他都收拾到皮箱里，还是他上大学时候买的，毕业后他就再没有买过衣服，翻开衣服，箱子的最底层摆放着一摞光盘。

他捧出这些光盘，好像在捧一个快要碎掉的花瓶，轻轻的摆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坐在有些破旧的椅子上，慢慢的一张一张的展开。夹放到中间一张光盘，表面写着“杨小羊”三个蓝色的字。这三个字龙飞凤舞，一看就知道是艺人专门练习的签名，字迹有些模糊了。他两眼明亮的注视着“杨小羊”三个字，好像看到她就在他的面前一般，嘴角恶意的嘲笑着。

过了一会，有开始数剩下的光盘数量，“还剩25张。哎，当时我以为自己很能，其实啥也不是。”坐在破旧椅子上的年轻人好像对着自己轻声的嘟囔着，又转头看了看箱子。在箱子一角还有一个大的本子，好像是硬皮，本子封面是一副画，四角是绿叶，下面一只手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是一群年轻的男生女生，上面一行绿色美术体的字：梦想在路上。他又弯下腰，慢慢的拿起这个本子，小心翻开，里面是全班同学的照片和留言。

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页一页的翻看，眼角湿润了起来。

“致唐洪宇：离开才感觉时光飞逝，转眼间四年的大学生崖结束了，我们经历了许多喜怒哀乐的事，但是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美好回忆，这些回忆将永远留在我心里，成为我一生最难忘记的一段人生。也祝你早日得到自己的幸福，事业发达。”留言人：李东周

想起上学时方方胖胖的脸的老大李东周，想起结婚时人生得意的新郎李东周，“他已经得到了他人生的幸福啊！多好啊！”他心里感叹道。

“致唐洪宇：四年里，一千五百个日日夜夜就这样结束了，那么多争执，那么多欢笑，那么多烦恼，那么多骄傲，随身后的门这样“砰”地一声，就全部留给了过去吧！”留言人：陈志平

“他已经把大学四年的生活都留给过去了，真是无牵无挂，我却不得不还要继续大学时的感情。”心里边想，边翻到下一页。

“致唐洪宇：四年的欢声笑语，只能用回忆去看，脑子里浮现出的那些画面，带给我快乐和悲伤，我会永远保存。再见！朋友，我会永远记得你们，再见，兄弟们！”

“再会兄弟，再会朋友。”他又翻到下一页。

“致我的兄弟唐洪宇：还记得在辩论会上，你叱咤风云的身影，唇枪舌剑的演讲，闲庭信步的气势，力挽狂澜的身手，给我留下了光辉伟大而又深刻的印象。希望在将来在事业上，你也能像辩论时那样一样大方光彩。发达了别忘记兄弟。”留言人：袁达

“哎！这是我仅有的一点光芒了。”他心里想着，辩论会上的一一幕幕情景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而让他痛苦的巨大的冰山，又缓缓驶向心灵深处，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