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落红（1 / 9）

钟粹宫里的花开了。很好看。

地下有天竺葵、牡丹，还有彼岸花。树上有凌霄，红得发紫、发橘，倒是给这乌鸦盘踞的宫殿里增添了些许生气。

“亡———亡————”

乌鸦叫得似乎很欢快。

血红的花朵、乌黑的羽毛、华丽的绫罗绸缎、屋内精雕细琢的檀香木家具，再焚上一支香，这钟粹宫总能给人一种窒息的美感。

那棵老桂树估计早已绝种了，取而代之的是爬满了枝干的凌霄藤。

我教小春子爬上树给我采些下来。

小春子体型有些瘦弱，大约那凌霄的刺有不少，划破了小春子的裆部、手掌和大小腿，血顺着枝干躺下来，滴到土里不见了。几只乌鸦闻味而来，对着小春子的伤口便是一顿猛啄，他的伤口里飞出些血和小碎肉来，疼得他想要大叫，又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只得挥手拍打着乌鸦，险些快掉下树来，样子倒有些滑稽。

我教几个小太监拿了个凉椅，坐在院子里，隔着门望着那书斋里的一尊菩萨出神。她前面有一个普通的白瓷盘，没有装饰，甚至有些破旧的白盘，里面装着两枝从外面捡来的彼岸花，那丝状的红色花瓣仿佛头发一样，静静地躺在盘子里。这抹艳红在这古朴而清一色的书斋里显得格外刺眼，可又意外地有些和谐。

菩萨会喜欢我送她的礼物吗？我把腿缩卷起来，摆弄着自己头上的一缕青丝。

小春子已经从树上下来了。

殿下，奴才疼…

他像个小怨妇一样畏畏缩缩地低头看着我。

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

拿来。

方才的沉默让他窒息，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我接过了花，拈起一个在手里，那桔红色的凌霄花已是沾上了小春子的丝丝血横。我伸出舌头，缓缓将那几滴血舔了个干净。

我觉得味道并不怎么样，不是因为那是血，而是因为那是太监的血。

小春子跪在地上，已是看呆了。

殿，殿下……奴才…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