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1 / 2)
组长暗紫的如同猪肝一般的脸,死沉沉的看回我,方才那股色眯眯的笑容自然不见了,换成一副纵欲过度样的颓态。
“组长,住院之前y项目不是由我负责的吗?怎么老陈……拿过去了?”我终于可以得空问出心里的不解。
组长黢黑的眼圈动也未动,只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在里面打着转,官腔十足的说:“喔,这个嘛,项目自然有进度上的需要嘛!你是老同志了,应该懂的嘛!”
“可y项目我已经跟进了两年,再说下一个工程节点还在下月中旬,我住院不过十几天,根本不耽误事的啊!”我有些急躁起来,这个事真的比窦娥还冤。
“已经是组里定完了的事,人员调整也是所有组员开会通过的,不好再改啦!”组长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活像一张烤熟的地瓜皮,手中的打火机往办公桌上有意无意的一丢。他将臃肿的身体靠在背椅上,接着又语气沉冷地说:“老沐,今年上半年室里在院所的考核情况你是知道的,倒数第三。我们组呢,在室里又是排名靠后。老同志了,你应该知道的,今年底院里那个末位淘汰制就要强制实行啦,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是项目不能等人的呦!”
组长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算是彻底封住了我的嘴。我心知肚明,他最后那几句的重点无非就是在“末位淘汰”的关键词上。年底末位淘汰的事,在单位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谁会不知道呢?他此时说出来明显就是在暗示我闭嘴,有意见无条件保留。
其实事情的始末已经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地步了,末位淘汰制的实施,单位所有人自然都一改往日的懈怠,变的急功近利的抢事做。有事情做,才有任务分值,才能排名靠前,不至于落到末位。而我一直负责的那个项目,也自然是由于我的住院休假,落到了老陈的手里。不用推测我也清楚,以老陈的为人和行事手段,必是私下找了组长,送了礼,然后顺理成章,甚至冠冕堂皇的把本属于我的工作夺去。
还有,就是我今年初曾妄图去争组长之位,甚至还看不懂形势,不自量力的去找了人,送了礼。时至今日,我就算被新晋组长针对至死,又能怨谁?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了,若我执意再去说什么,可能组长的下一句就是“你妈的,别逼逼了,今年组里淘汰的人选就是你”。
“那,那我接下来做些什么?”我无奈的抬头问,有意避开组长的眼睛,低声的问。
“不是说了嘛,跟在老陈后面做点y项目上的事,他那边会安排你。”
我没有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组长办公室。虽然心里憋屈,不甘,但又能怎样呢?我一个外省人,穷酸书生,无人脉无裙带关系,本来在这种体制内就是没有话语权的干活奴隶。
虽然,我懂技术,专业过硬,在组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这又能代表什么?管什么用?最终我不过还是要跟在专业上近乎弱智的老陈后头,帮他扛下所有的难事,帮他挣下所有功劳荣誉。而我,则沦为了一个笑话。
在走回办公室的廊道上,我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近乎有些失魂落魄,突然有一种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幻的错觉,甚至连走廊尽头透过来的光都在虚乎飘动。我骤地停住双脚,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身旁雪白的墙壁,直到手心感受到墙壁透来的冰凉,清楚看见指尖的白色粉末,我才缓过神来。
这当然是真实的世界,至少,对我是的。曾经无比熟悉的环境,此刻对我来说,就像是地狱般的阴冷和陌生。
此刻,我多么不想再进去办公室,多么不想坐回工位,多么不想去面对老陈那张狡黠世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