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1 / 1)
谨以此篇献给一直被债务缠身而拼命奋斗的女儿,绵薄的帮衬和些许的慰藉让她尽快走出负债的藩篱过上好日子;献给那些遭受感情背叛又无法表达,只能默默忍受的姐妹们。
中国式原配
于晓杰
序(一
执念裹挟着奔突的热血和倔强的秉性为爱倾其所有目不转睛地仰视心灵深处的净土而不离不弃。最初的懵懂不用智商不过大脑一味地好上加好优上添优缺点可以忽略不计地在心律过速的反射区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甜蜜幸福的瞬间慢慢走进人间烟火柴米油盐的生物圈繁衍生息不越雷池半步。起床后一句:早上好!睡前一声:晚安!平淡中滋养婚姻中的男女主角。后来,风起云涌雨声吵醒忧伤,离心离德不再适宜平静的生活;再后来,天空浓云密布酸到一定程度,便有苦涩浆汁沿着泪腺汩汩溢出眼眶,泪花也就找到了久居的苗圃,土壤是孩子不能没有如阳光一样的父爱,伤害和折磨就像轻车熟路的梅雨季节和汛期,貌合神离不再有好言好语,日子里复制阴阳怪气和丑陋不堪的过往。执念却始终在血液里忠诚地霸气地不知回落不懂泯灭地一直在血管中升腾至顶。时间不老,岁月多愁;夏葳秋黄,冬去春来,长长的季候风串起屋檐下的红红绿绿黄黄白白,皱纹和白发是心底的述说。
心灯明明灭灭忽亮忽暗明显发出经络接触不良淤堵气滞的信号和提醒。草木茂盛,繁花似锦,蓝阔云淡,山高水长。灯捻眼看燃不到地心,昨天还是柔美健硕,花香绕梁不醉不归。猝然,好端端一座亭子,雕梁,彩柱,八角檐倾倒,生活保障和婚姻情感塌陷破败成一片瓦砾。这就是萧筱鱼老年婚姻的样子,像她鱼尾纹暗度陈仓,白发夜晚偷袭,她与老窝老底老伴儿不知不觉走散,很难再找到当年那个幸福的依傍和形影不离的生命,共度夕阳无限好
萧筱鱼拎起沉重的经年,拨开血珠上涌的直白的伤口,泪水滴上去折疼每一根敏感神经,心事儿回到情窦初开的校园。
白色丁香花表情浓烈纯净而安然,散落在石径两侧空地上的花花草草吸引着爱美嗜香的蜜蜂,蜻蜓和蝴蝶,梧桐树魁梧伟岸不失风度翩翩,吸万物之精华披霞彩锦奕,展琴棋书画之才气。一朵其貌不扬的仙人掌花就这样开在一个女孩的心里,住进去,逃出来,再进去,再逃出来,循环往复直至今天。初始的引胥入赘,百依百顺,到唯唯诺诺吞吞吐吐与家藏猫猫,时隐时现琢磨不透。其实,老年婚姻表象是圆满的,和谐的,相伴相随的,骨子里的叛逆就是老小孩老顽童的思维和行动,再加上更年期捣乱,特别是遇上一个异性朋友,心血来潮非要再续前缘。萧筱鱼就处在进退两难的十字路口上,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左也不行右也不通。萧筱鱼站在社会个体细胞的风口浪尖,越过亲情,系着烟熏火燎油浸尘染的围裙倾倒一桶桶的泔水,与不念旧情,不顾旧爱的王建博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离家出走租房子了,萧筱鱼做梦也没想到王建博不要她了,奔赴另一个女人去了。她在家里画地为牢,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这时她想起一个人,一个与老公长期两地的高中同学武爱莲,一想起她萧筱鱼就快速地拿起手机拨号,拨键音滴、滴、滴的像低声安抚她情绪的减速波,跳荡在耳畔:“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祖海甜美的声音戛然而止。
“筱鱼,筱鱼,我是爱莲,说话,”抽泣哽噎声先入武爱莲的耳蜗,武爱莲更急了,“筱鱼怎么啦?讲话,急死人啦!”
“爱莲:王建博跑了,在外租房子了,家外有家了,呜呜呜”接着一阵哭声!“筱鱼,这就是老年夫妻的情结,你就当他死了,拼命干活转移注意力,当你放下了,一切都不叫事了。我和老游就是这么过来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都是一地鸡毛,关键是要学会包装。先稳定情绪,别做傻事,试着放下。”关掉手机,萧筱鱼想要跑出去找遍每一个小区每栋楼每个单元敲开每扇门,她又能往哪里找呢!心不在家了,找到又会怎样呢?武爱莲的话像一张网在收紧,打捞的都是就当王建博死了就当王建博死了就当王建博死了萧筱鱼能当王建博死了吗?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就是真死了,王建博也会一直住在她的心里。话又说回来了,萧筱鱼太痛了,痛得感觉不出来了,麻木了。记忆的脑细胞明明知道是假的是强迫自己那么去想的——王建博死啦!萧筱鱼心里别扭极了,也纠结死了,在别扭,纠结;纠结,别扭一段时间,她开始减轻痛苦和绝望,让一片空白不再装一丝王建博的记忆,哪怕还有一点希望她都会一直愿意被折磨下去。某一天,如果王建博真的死啦!这个给她精神支柱生命依托的男人真的死了,她也得坚强地活下去,哪怕孤独终老她的心也会好受些。可是,萧筱鱼必须假设王建博死啦!才能不受生离之苦,看来死别更能让人接受,就是所谓的长痛不如短痛。好像是突然间的事儿,萧筱鱼想明白了,想通了,接受了王建博假设的死。原本发疯似的哭号和歇斯底里捶胸顿足的泄愤没有了,平静的只想可以自己排解苦闷可以短痛不被斩断神经不用生生死死地受离婚之痛就好。他死了,是假设的,是萧筱鱼逼自己尽快忘记这个人的一种骗自己的有效行为。萧筱鱼设想在某一天再见到这个人,记不起曾经的婚姻和情感,还是忘不掉轰轰烈烈的厮打和暗伤。以后真的碰到,就是自己做的一个又一个的噩梦,险梦,生不如死的梦,真实而残酷的梦。
失了魂的萧筱鱼无处安放家了,安放一份净土,安放一种责任,更无处安放自己的双手,只有拿手机的份了。“多舫,你的老同学快被折磨死了,帮帮筱鱼吧!”“喂!筱鱼,你俩又怎么了,不会是王建博又故意让你吃醋了吧!”萧筱鱼顾不了许多,用祈求的声音发出信号:“多舫,救救老同学,王建博出去租房子去了,我不想活了。”“你就是爱钻牛角尖,不撞南墙不回头。你那么爱王建博干嘛!他都不爱你,否则,就不会天天让你吃醋。老同学,移情,懂吗?你别忘了,自己是家庭主妇,你就打扫卫生,把自己累死也不能让王建博折磨死。”萧筱鱼好久没说话,慢腾腾地,第一次低八度地说:“知道了”双手不再拿手机,机械地拿起抹布,拖布,撮子大扫除。第一天抹灰,犄角旮旯能抠到的地方都走一遍,包括玻璃和箱案;第二天,酒柜鞋柜大衣柜都叠得板板整整规规矩矩,包括摆台和挂件;第三天,厨房锅碗瓢盆清理,包括边边角角补破损。第四天再重复干,干到第四次她瘫坐在地上,不再那么死磕和硬来了。原来,家比人漂亮干净,肾和肠子装着尿液和粪便,女主人的样子就是当下老年婚姻的华丽转身,像红宝石一样的包装。
一股禅意佛系的思绪深情地浓浓地把控着萧筱鱼的命脉和脑路,克扣,小肚鸡肠,争个你死我活是属于女主人躁动,抓狂和失常后的表现。萧筱鱼没有疯掉绝望掉她不知道是感谢身体里的善良还是憎恶这种无原则的懦弱和卑微。王建博带走了萧筱鱼全部生活的风貌和付梓和蓝本,萧筱鱼尼姑一样的生活被人们遗忘在枯萎了的后花园里,她的思想她的脑子还没坏还能正常思维,躲在阴暗晦涩憋闷潮湿的角落里,想起本市一位诗人写的一首诗:瀑布似的青衫冲走了一切鲜艳/连同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所有悲欢//她说她们的庙宇在海边/她说她的家离海很远很远//别人看她可怜/她看别人也可怜//她说经卷上道理很深/凡世的书道理很浅/唯独没说出家的原因/大概不会为那一缕/孤寂的青烟/庙庵的墙/隔断了熙熙攘攘的世界/却不知能不能隔断/深夜袭来的回忆和思念/人世没有净土/躲避了世界躲不了内心的波澜//一旦地震发生变动/古井里/也会有波浪翻卷,这是《山路上,我遇见一个年轻的尼姑》中的诗句。萧筱鱼心想:自己不是尼姑穿的五红大绿,家成了飞檐青瓦加孤灯的寺庙,自己就是快要被滚滚红尘辱没掉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