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二）（1 / 2）

（二

街角的那棵紫槐树，又高出半截，也粗了很多，就是用肉眼可以分辨出来的那种年轮的增长。

攒动的人头黑压压的，脚步匆匆太匆匆，年轻人迎着早晨的旭日阳光，在清风里昂首挺胸迈向八小时的工作岗位；暮霭中跳广场舞的舞者们被镀了一层金边和红光，星星眨着平和的眼睛，注视粗线条的山水和大地，月光是唤醒亭榭，楼台和温馨窗口的使者，所有的动植物和呼吸的身体，都增添着都市里的人气和人脉；文明和进步；和平和和谐。

一晃萧筱鱼和王建博都满头银发了。萧筱鱼看到的是越来越青春健美的肌肉和骨骼多了，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姐妹们称兄道弟的渐渐少了。

最近一些日子王建博身体出现状况，送到医院被诊断急性肺炎住院了。萧筱鱼坐在椅子上一直看着王建博，摄入眼中的王建博的脸仿佛抽抽一起了，像核桃胡儿！褶子像地垄沟，时而像害了病虫害的庄稼流过痛苦的一瞬儿，萧筱鱼的心就跟着紧似一阵儿。

病房里白色居多，白的墙壁，白的床单，白的被褥，白的大褂，就连王建博的患者服也是白的，滴流袋药液是无色透明的很少有颜色。

一对耄耋老人，床上躺着一个，床尾坐着一个，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的是老伴儿王建博，萧筱鱼盯着滴流。

病人脸色暗红无表情，无声地看着滴答滴答往下滴的药液流进王建博的血管里与病菌厮杀，和萧筱鱼内心细水长流的记忆之波拍打脑海的声音融入一起，与王建博治疗的频率共鸣同步。

一个等着生命的奇迹发生，一个细心照料与老伴儿一起走出身体里阻碍的羁绊，在美好生活里延续岁月不老的神话。

萧筱鱼好久没有照镜子了，这几天总看王建博的头发白的很细密，满脸沟壑道道惊险，看似没有表情在萧筱鱼眼中都是表情，读懂他的愁和他对生命的眷恋；他的放不下又强装着渴望和盼望；所有的怨和冤驱使他就是不理萧筱鱼，也没有半句话想要让他急于开口。

之前，萧筱鱼面壁控诉，此刻，她又默默地对重病的王建博袒露心语：“筱鱼不想咱们的婚姻早早地就宣告结束，她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就不爱她了，在她的生命中想放下你都没有甜恬难，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年是咱们的珊瑚婚，再坚持一步都比登天还难。

那时，她幻想着咱们在一起还要过五年后的红宝石婚，十年后的蓝宝石婚，十五年后的金婚，二十年后的绿宝石婚和二十五年后的钻石婚。当然，这只能在咱们身体都健康长寿的前提下，现在，咱们已经过完钻石婚喽！”

萧筱鱼的得意瞬间就消失殆尽了，因为，王建博还在昏睡着看上去没有了先前的病痛和恐惧。

“说来奇怪，这几天都在回忆咱俩的事儿，可现实的吃饭换洗衣服这样的事情都忘记了，好在孩子们会替咱俩想着。你总说咱们是‘孽缘’，筱鱼不这么认为，你说句良心话，平时正常过日子，那件不是你说了算，你愿意占上风，哪一件哪一桩不是你占上风，这些都是心甘情愿输给你的，至少筱鱼懂得不讨人嫌不讨人厌为上策。

在人前尽量做得最好，不让人们教训或者动手相残为宜。就在这件事情上筱鱼和你死拼，你让筱鱼无缘无故地吃醋燃起她的无名火的时候，她才像一只被红布激怒的公牛，不管不顾地忘乎所以地动你的奶酪，动你的心肝宝贝，动你的女人，你疯狗般反捕常常打得筱鱼体无完肤无脸见人，而触碰婚姻底线的人不是她而是你。”

说到这儿，萧筱鱼看看对面的王建博还是那样的淡定和从容没有一丝想反驳的意思，萧筱鱼心中的那个结渐渐地解开了，不那么紧勒，不那么痛了。

“唉！你说你，在咱俩的婚姻中，一遇到矛盾你就用冷暴力和家暴，你从不讲爱和理儿，就讲武力解决。没有打怕的爱情和婚姻，只有恭敬和爱戴的夫妻和缘分。

从小连只蚂蚁都不敢踩，被大公鸡撵得哇哇大哭。只有和你打生死仗，把前半生在父母身边没有挨的打都让你一个人打够了。每天给你测血糖都不敢拿血糖笔给你击血，你晕血，你自己打有准备能好一点，你自己打一下一激灵，不是冷不丁的痛。

不是筱鱼胆小，都说十指连心，一定很疼，打在你的指尖上疼在筱鱼的心里，她下不去这个手。可是，你怎么那么狠呢？筱鱼吃醋是另一种爱，你打过她一记耳光，是吃你给潘多舫一只红玫瑰的醋；你和甜恬的亲密度让筱鱼猜出了你的心思，提出协议离婚，你用酒瓶子打她，抡起的酒瓶子第三下要是打中的话，她现在是否能活着都成问题；躺在床上你用膝盖狠命地踹她乳房心脏；用拳头打她高血压的头颅；还有用你写有赠言和爱情诗做分手礼物，你参加市学生会第五次代表大会得的奖品浅绿色硬皮笔记本，当凶器打在她的鼻梁上和嘴唇上，她知道自己的嘴在你面前已经不是用来亲吻了，而是用来打的，有鲜血溢出。那一刻，筱鱼恨你，瞧不起你。

“王建博一生都在寻花问柳，为女人制造疯，狂，乐，和玩的天堂，除了萧筱鱼，与你沾边的女性都是幸运的，萧筱鱼用唯一和天真换来的情感，只有盯稍和吃醋的份儿，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