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祸起（1 / 4）

公元1469年秋，承乾宫后殿的一处偏房内。瑾儿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进屋，万贵妃的贴身嬷嬷李氏闪了进来。

李氏四十来岁，略胖的脸上一双吊角眉甚是醒目，虽是笑着，却总透着一股子煞气。

瑾儿诧异地迎上前去，笑着说道：“什么风把嬷嬷给吹来了，您老快请坐，奴这就去砌壶茶来。”说完便待转身，却被李氏叫住了。

“别忙乎了，老身可不是来喝茶的。”李氏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瑾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原先侍候万岁爷帐房的纪氏，听说有了身子，这还了得。一个土司之女，蛮夷之人，怎配怀有龙种！贵妃命我等想法除之。这是顶历害的落胎药，只需一包，人胎并除。”

瑾儿吓得面色惨白，未及出声。李氏又阴恻恻地说道：“听说纪氏身边服侍的那个小丫头翠儿，是你同乡。这下好了，你立功的机会来了。这几日便瞅空子了结了，若此事办得妥贴，日后便升你做一等丫环，到贵妃跟前侍候，总好过你在二院里当个洒扫丫头。”

“嬷嬷，您饶了小的吧，奴胆子小，做不了这些。”瑾儿一听忙跪下磕头求饶。心想，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嬷嬷说起来却不动声色，看来平日里这些缺德的事没少做。

“你个没用的东西，这可由不得你。这等腌臜事既让你知道了，不做你便等着去地下见环儿吧。贵妃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哼！”说完不由分说将药包塞到瑾儿手上。

瑾儿一听，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环儿原是承乾宫里的一等丫环，略有几分姿色。半个月前却投井自尽了。

私下里宫人们议论纷纷，说是那天万岁爷过来贵妃宫里安歇。一旁侍候的环儿竟犯了忌，穿了件鲜亮的衣裳，头上还攒了朵粉红的绢花，惹得万岁爷平白多看了几眼。

第二日万贵妃便赏了环儿五十板子。内侍们见贵妃动了怒，自然是卯着劲往死里打，只三十多板下去，人便咽了气。这事阖宫尽知，瑾儿自然也是清楚的。

瑾儿怔怔地看着李嬷嬷那张擦了太多脂粉，白得象鬼的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都说宫门深似海，但如此赤裸裸地直面血腥，却还是第一次。

李嬷嬷见瑾儿默不作声，以为她吓傻了。轻蔑地吭了一声，又皮笑肉不笑地叮嘱了两句，便扬长而去。

一连两天，瑾儿都神思不属。心里象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她知李嬷嬷派了小厮暗中盯着自己，故并不敢私自行动。

这日一大早，瑾儿正在中院清扫回廊，万贵妃的贴身大丫头兰香出来吩咐道：“瑾儿，你去趟尚衣监，把贵妃中秋要穿的锦袍拿回来。小心点啊，别弄脏了！”

瑾儿爽快地答应一声，丢下扫把便出了门。她边走边留心着身后的动静，果然见下房里打杂的阿牛，正鬼鬼崇崇地跟在后面。

看来李嬷嬷并不放心她，才派了人盯梢。瑾儿琢磨着，呆会得想个法子摔掉尾巴，好歹去启祥宫见翠儿一面，商量下这棘手的事情该怎么办。反正她打定了主意，害人的事不能做，大不了自己贱命一条拼上便是。

正思量着，迎面过来了两个侍卫，其中一个竟是在寿安宫当差的同乡余正泰，看样子刚下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