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命运（1 / 3）

深宫桂淡荷残，黄草枯叶落花。寿安宫的银杏树刚红了一半，谢迁的阿娘去世了。他告了丧假，太子的课业只好另选了一人暂代。

谢母出殡那天，瑾儿代太子去了趟谢府。只见偌大的庭院到处用白布缠着，更显萧杀寂寥。灵堂里前来吊唁的人倒是不少，哀乐班子不间断地吹吹打打，哭丧的更是络绎不绝。谢迁作为孝子，哀伤地跪在蒲团上，一一回着礼。

瑾儿领着小顺子和几个内侍，带着一大堆礼物到谢府的时候，灵堂里明显安静了一会。众人一见这阵势，便知是太子宫中来了人。一面感叹谢府这无上荣耀，一面暗道太子也算有情有义。

谢迁忙起身相迎，英俊的面孔明显憔悴了很多，黑眼圈显然是几日没睡了。见到瑾儿，他勉力扯了扯嘴角，哑声说了句“多谢。”

瑾儿心疼地看着先生，想细心叮嘱一番，话出口却变成了淡淡的：“太子殿下原想亲来送老夫人一程，奈何不便，嘱我等前来替他尽尽心。老夫人已然算得上高寿，先生请节哀，万望保重身体！”

“谢太子殿下！”谢迁对着皇宫方向长辑一礼，又对着瑾儿一干人抱拳施礼道：“各位辛苦了！管家，带大家去厢房喝几盏热茶吧！”

“先生招呼其他贵客吧，我等就先行回宫了。先生丁忧期间，还望能时常指点下太子学业，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太子盼着与先生再见那日。”瑾儿絮絮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

一想到自己三年再看不到先生，她的心就充满了悲伤。她要的从来不多，只要能每天看到他，知道他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谢迁看着瑾儿饱含泪水的双眼，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期盼与绝望。他想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傻傻地望着她。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突然倒了下去，意识消失前，他听见了瑾儿颤抖的声音：“先生，先生，你醒醒！快，快请大夫。小顺子，你回宫请殿下派个太医过来。”

谢迁知道，自己只是累了，他需要好好地睡一觉。这些日子，他饱受煎熬，没好好休息过一日，也没一日是痛快的。因着阿娘的病，因着皇帝的指婚，因着瑾儿的冷淡，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他累。偏他不能推脱，不能解释，更不能懈怠。

一连几日，瑾儿都心神不宁，不知道谢迁病好些了没有，不知道这三年丁忧他要怎么度过。没有了谢迁的文华殿，貌似也寂寥了许多。瑾儿每日仍陪着太子去读书。可她再做不到往日那样用心了。她常常愣神，好象书案前先生还在，会突然翻开某一页，微笑着问道：“这段话怎么理解？你来说说。。”

她唬了一跳，站起来正待作答，却发现新来的老先生，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神情象看一个白痴。原来原来，一切都不同了。那个人，不会再来了。

这日，太子例行休假，瑾儿陪着他去太后寝殿请安。太后见了很是高兴，留太子在内殿用午膳。

恰逢郭妃前来问安，她恭恭敬敬行过跪安礼后，对着太子好生夸了一通。“前儿个万岁爷还夸太子殿下孝顺知礼呢。听说太子的画技很好，画了个叫了瑾儿的女子，栩栩如生，比本人还传神呢！”说完貌似无意地看了瑾儿一眼。

瑾儿听了觉得有些不妥，忙偷偷瞄了太后一眼，见其神色如常，才略略放下心来。太子的确为自己画了两幅小像，不过是闲来无趣之作，怎地竟传到宫妃耳中了？看来日后宫中还需盯紧些，免得被有心之人拿来说三道四的，污了太后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