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邪念(1 / 3)
灯火摇曳。
傻子本就瘦骨嶙峋,他的胸部在橘黄的灯光照映下,满是骨架起伏的阴影,更不显皮肉,肚子里即使刚填了些吃食,也仅是让中腹不至于下陷,两侧的肋骨还是触目惊心,像被两只魔爪握住了躯干。
那人影被拉成一截枯木枝,映在毡帐内壁,被风吹动般左右晃动,没有目的,不肯安定。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来这世间遭了这种罪,屠塔心里默叹。但他不觉得可怜,他只是觉得这没什么意思,活人在他眼里很难有什么意思。
桶里的水没之前热,天气冷傻子应该还是知道,不然他不会特意躲毡帐里,屠塔动作迅速起来,以防傻子被冻着。
他粗略将胸腹擦了一遍,发现几处淤斑,青的紫的都有,一看就与胎记不同。
入冬许久,人都窝在毡帐里不愿外出,傻子大概是早前吃的苦头,到现在还没好,可见当时伤的有多重。
屠塔脸色稍微凝重起来,怕他有哪里坏了,反倒是傻子,始终跟没事人一样,像是那些伤都没在自己身上。
当傻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屠塔想。傻子可能傻到察觉不出自己受了伤,纵是手断了,也就是用不惯,没别的什么。你就算欺负他,他要是连欺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能算哪门子欺负?只能算作是毁坏物件罢了。
能从小成就中获得大乐趣,这便是质朴。但欺负傻子算什么成就?若真能从中获得什么满足,那也只能证明自己的低劣。
傻子身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觉着冷,他手被绑住动不了,只能试图通过扭动来赶走这种不适,屠塔忙收回心思,拧干毛巾从上胸往下给他擦干。
对疼痛和恐惧都没有反应,只知道饥寒,这也是奇怪。
傻子眼睛里满是天真,在他看来自己身上的肉都是一样的,硬要说哪一块比较有趣,他大可能也会选脚趾。
似乎不乐意被屠塔这么看着,他扭过身,光秃秃的枯木枝上突然结了条瓜,轻轻晃动着。
毡帐里有人走动,狼不方便吃东西,现只能卧地上偷偷舔着傻子给的肉干。它抬起头,看向傻子,鼻子嗅了嗅,大概是闻到了什么腥膻。
和躯干其余部位一样,傻子腿上没沾上什么肉。
两条腿挺直瘦长,不像草原人,祖祖辈辈长期跨坐在马背上,膝胯大多有一定的外展,平时在马背上瞧不出来,下了马走地面上,多少是显些憨态。
“没准你还真是王朝的种。”要是长点肉,会很好看,屠塔想。
大致给擦完,屠塔见水还有些温度,干脆抬起傻子的腿把两只脏脚丫泡在桶里,懒得给他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