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3 / 3）

卫婉忙道，“外祖父姓李，名讳不敢提，他一直说自己不过是无名之辈，只想寂寂无闻一辈子，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时常出海寻找奇药良方，增广见闻，伺候的也是邻里百姓，见识粗浅，当不起何太医的谬赞，还望何太医见谅。”

外祖父他一辈子就自诩为人民服务几个字，伺候邻里百姓来形容也大差不差了，至于名字她作为当代人，自然不会有那么多避忌，说与不说何太医都不认识，若说了非但失去了神秘感，连带降低了所谓逼格，最好莫过于故弄玄虚，让外公看起来披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外衣，又有了一些淡泊名利的高尚人设，就能令何太医产生了神交知己的感觉，所谓爱屋及乌，当然会让何太医对自己也会有些另眼相看，保不准就会愿意收自己为徒了。

虽然有些算计何太医的感觉，不过收徒弟就是看缘分，她无非是让自己与何太医增加一些缘分而已。

“原来竟然是世外高人。”何太医略略有些失望，能创出吹气按压法必定在其他方面也有所见解，他本想等西京的事情完毕后，游历八方，亲自登门请教对方，彼此切磋医理，如今只得作罢。

见何太医面色若有所失，卫婉心中窃窃私喜，她就是这个效果，“高人不敢当，我外祖父从不曾当自己是什么高人。他生性就是喜爱到处漂泊，四海为家，给有缘人行医赠药，因此居无定所，可能栖身山林荒地，因此独创了一种药膏，无论蚊叮虫咬，毒蛇之伤，或者各种肿痛红疮，跌打损伤，极其有效。”

此话不假，外公这个药膏得到了验证的，虽然可能比不上云南白药那样有名气，可在战争中证明了疗效，所以在当地也颇有名气，卫婉自己青春期曾长了几次痘也多亏了李家家传药膏，“何太医想必也与我那外祖父一样喜欢走遍天下，药膏必定也适合您。”

一边说，一边低头就把方子写了出来，方子有葛根粉，淮山药，金不换，大黄，车前草，冰片，重楼，独定子和麝香，针对各种跌打肿痛，幸好在如今这个世界也是寻常的生药材，一找就能找到，又把各种分量也写上，金不换后世叫田七或者三七，在大周朝还是叫金不换，先蒸熟变软才能切成小片再磨成粉，以何太医的阅历，想必也非常清楚此种制法，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卫婉还是详细写了下来。

因着方子中包括葛根粉，淮山药，金不换等多数生药材都无毒，而大黄，车前草，冰片，重楼，独定子，麝香这些有些毒性，但并不属于剧毒，方子中使用的剂量少，属于外用，想来不会对人体产生坏作用，这药膏能在那个时空用，换了时空体质没变化，都还是人，也应该能在这个时空用。

写完再细细检查一遍，折起来然后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何太医，何太医微微一笑，也不接，“你自作主张把你外祖父的方子给了我，难道就不怕他老人家震怒？”

“外祖父曾告我学医就是为救治天下人，即便救不了全天下人，可也要见一个救一个，不分尊卑贵贱，不分男女老少，要遵从本心所愿，除此之外还要尽量把自己所学医术传扬出去，收更多的徒弟，让更多的人成为医者，就能救治更多的天下人，所以不分门派，不分男女，上门有求必应，他也会倾囊相授，与知己分享好方子更是平生所愿，何太医虽然不曾与我外祖父见过面，但我外祖父仰慕何太医久已，此方给了何太医您，必定能帮更多的人，那也是我外祖父的心愿。”

何太医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你知道溺水可以用针吗？”

“自然知道。”卫婉道，“任脉会阴穴，主治溺水死气闭症。可令人到拖出水针刺之。用补法。尿屎出可活，我请何太医来就是知道何太医针法巧妙，天下无双，定能把人救回来。只是我针法到底还是不曾有太大把握，当时救人救急，所以只得用呼气按压法，总算把人救回来了。”

何太医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瞧得卫婉心中忐忑不安，莫非自己说话不对劲，引起这个何神仙怀疑，忙又解释道，“何太医放心，此法我见外祖父施行救活了一溺水幼童，故有九成把握，所以才敢不等何太医。”

“即便我来施针，也就是九成把握而已。”何太医淡淡地说，又看了眼卫婉，“你今天费了太多心神，脸色竟没昨天好，干了什么？”

卫婉愣了愣，这转折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灯儿在旁边插嘴道，“何太医，你说太对了，娘子看了书，又帮张妈妈针灸了一炷香的时间，又跪地用力按压救晴儿，不停地按不停地按……起来的时候我见她脸色苍白，手有些颤抖，膝盖都站不稳当，想来心神确实费了很多。”

这灯儿怎么学会起了告状？卫婉禁不住偷偷给她眨眼，灯儿却好像盲了一般，“何太医，你得赶快帮我们娘子看看，开方子调养身体。”

“何太医……”卫婉刚想开口，却被打断了。

“你真是胡闹。”何太医面色一沉，眉宇之间有些怒气，手却很自然地把方子拿过来，“这算是拜师的束脩，以后你应该喊我师傅，而不是什么何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