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扫盲班和简化字(1 / 2)
但学了几天,村里扫盲班人就偷偷少了起来,李龟寿和赵峥把逃课的社员抓来问话,究其原因主要是识字太难,好多字,笔画繁多,认也就罢了,可写起来实在太难,难免有人三分钟热度过去,自认学不会写字就逃了课。
知道了问题,也就容易对症下药了,不就是嫌字复杂难写吗?那咱简化还不成吗?于是赵峥连夜对照着《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一字一字对照着,写出了个简体字版本。
第二天,便从县里招来田家娘子,叫上李龟寿和苟延年。
赵峥说道:“同志们,最近扫盲班出现的问题大家看到了,其实大家还是愿意学认字写字的,主要问题就是很多字笔画太多太难写了,所以我搞了个简化字出来,你们看看。”
苟延年一篇篇看着赵峥写在纸上的字,不时赞许地点头,李龟寿看着,说道:“社长这想法由繁入简,却是一个好想法,就是这字写得不够端正。”
这岂止是不端正,尽管赵峥已经很努力用毛笔写字了,但是他心里清楚,那纸上的字也就是蒙童的水平,脸上一红说道:“是啊,所以我也要跟着大家扫盲,我虽识得些字,却没练过写,终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见田家娘子柳眉微蹙,便问道:“玉娘,你可是看出有何不妥吗?”田家娘子娘家姓陈,大名玉娘,大家相熟起来,也就以名相称了。
陈玉娘沉吟一下,说道:“社长,就像李总账房说的,这个想法很好,草书中也常有简笔,道理与你所说倒是暗合的,社长要办,奴家定是要鼎力支持的。只是奴家有两点想向社长说明。”
“哦?但讲无妨。”赵峥好奇道,其余二人也洗耳恭听。
“其一,社长创制这简化字虽是简单了许多,比之先前,那自是好教好学许多,可是社员若是习得这简化字,除了咱公社,他人写字,咱们社员又不认得,咱们写字,外人又看不懂,这却如何?”
“嗯,理解。这简化字的初衷只是为了消除白丁,咱们社里买卖日多,跟文字打交道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多,所以这是有必要的。关于玉娘提的这个问题,我是这样想的,在识字的过程中,咱们的社员既要会认简化字,又要会认正体字,学些咱们社内就统一采用简化字,社员们学写也就只要求会写简体字即可,横竖打不了跟现在一样,要往外写信再请先生们代写,但这样咱公社内往来文书却是会方便不少。”赵峥解释道。
“社长言之有理。”苟延年点头赞道。
玉娘想了想,也没有反驳,点头继续道:“其二,华夏文字源远流长,自先秦小篆,通行全国,历代更迭,以成当世之正体,其中自蕴含文化之精义,文字之美,我见社长所写简化字,‘愛’无心,‘親’不见,‘鄉’无郎,倒是把字中意喻消解了。是否还需商榷?”
别看玉娘就是个饭铺老板娘,论起家世却也有点说道,大约二十年前,蔡京鼓捣宋徽宗搞了一场,对曾经政敌赶尽杀绝的北宋文字狱,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元佑党籍碑”,就是以元佑年旧党人物,为目标,不仅从政治上赶尽杀绝,就连存世的文字都要毁禁。
碑上刻着三百零九个人名,其中不乏赵峥这个现代人都耳熟能详的司马光、苏轼、苏辙、文彦博、范纯仁、秦观等旧党之人,更是把蔡京看不顺眼要从政治上彻底打翻,踩上五百只脚的人,冠上“元佑奸党”的名号,凡是上了这“黑名单”的官员,重者关押,轻者贬放远地,非经特许,不能内徙。
而她祖父陈察,御史台一个寻常谏官,就因为早年得罪过蔡京,竟落了个榜上有名,当时还不满周岁的玉娘便在襁褓中跟着祖父父亲被贬去了岭南。万幸这一闹剧仅持续了一年,陈家人得以返回原籍,但短短一年的贬谪生活,加之老人家忧愤难平,在返乡的路上便驾鹤西去了,他父亲也身染恶瘴,绵延十数载,卧床不起,原本她祖父就做的是个小官,再经这么一折腾,更是落了个支离玻碎,家道中落。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玉娘慢慢长大成人,她家虽是破败,但也是书香门第,自小便读书识字,尤其写得一手好字,到了出阁年纪,家已破败与贫民无异,终是去年下嫁了田家。
论起文学上的修养,赵峥那是拍马难追这个小女子的。玉娘这么一说,这点赵峥倒是没有想到,一时倒是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