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米娜兰港来者（2 / 3）

埃蒙和同伴们一样，沉默地躺在自己的铺位上。他望着斜屋顶中央打开的活门外的夜色，一轮弯月靠在圣堂边，薄云飘在它的下方。埃蒙想起自己离开海龙角的那个夜晚，星辰武士们在夜幕下骑马而来，而他和母亲正要离开。当时是逃避，此刻却是等待。埃蒙只觉得更加无助。

第二天早晨，他们在大厅用餐时，消息已经传开了。也许是哈克没有刻意保密，也许是塔兰薇离修道院太近，过往的旅行者带来了这个消息。总之，这是早餐时唯一一个讨论的话题，有人在抱怨，有人在谈论其他出路，也有人缄默不言，也许是不知该说什么，也许是害怕日后被抓到把柄。不少人偷偷地打量着达里纳，似乎在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他。达里纳给了埃蒙一个无奈的眼神，但埃蒙可以感受到他的期待。

早餐后特里亚的小队被派上北面城墙值勤，当然无论是值勤还是没值勤的士兵都拥了上去，城墙上挤满了人。人们窃窃私语，期盼着熬到了晚上便可以印证这不过是一个谣言，然后回去继续过原先的生活。埃蒙看见了乔里和海特。尽管天气炎热，乔里仍然穿着全套的武装衣，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眼神坚定，仿佛一个即将接受挑战的战士。海特则看上去很平静，好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命运。

到了中午，骄阳似火，人们都躲在塔楼里，挤不进去的倒霉蛋们用矛杆支起斗篷遮阳。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去大厅，为自己小队里的人带回食物。几乎没有人离开。许多人甚至跪在石板上默祷起来。埃蒙的心也在大声呼喊。让这个下午平静地过去吧，这只是一次挑衅，一次与他们无关的任务，一次恶作剧，让它过去吧。

正午过去两三个小时后，远方响起低沉的军号，击碎了他和许多人最后一点希望。在看到那面绣着七颗金色七芒星的黑色旗帜时，许多人低声咒骂起来。那是唯一不以圣环为主体的教会标志，仿佛要有意炫耀米娜兰港教会的桀骜不驯和它背后米娜林家族的无上权势。

军号一声接着一声，低沉而悠长。米娜兰港教会的队伍以两列衣甲鲜亮的骑士开道，后面是队列密集的骑手，包括骑士、骑兵、十字弓手和侍从，他们骄傲的旗帜在风中招展。在队列最密集的地方，骑手们护卫着几名身着罩袍和锁甲的人，他们的衣服非常干净，马鞍闪着银光，那应当就是新主教和他的亲信们。队伍的后方是一辆辆马车，里面坐着女人和老者，还装载着粮食、家具、书籍和其他各种杂物。骑手和步行者夹杂其间，而埃蒙认出了其中一人。

亚妮娜身着黑色骑装，披着米娜兰港的斗篷，骑着一匹黑色小母马，轻快地穿梭在马车之间。埃蒙看着她，心跳得飞快，目光仿佛被她的倩影黏住，一刻也不能离开。他偏着脑袋，以求尽可能长得把她保持在视线之中。

“你怎么了？”达里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看见亚妮娜了。”埃蒙低声回答，觉得很不好意思。

达里纳个子比他高，他顺着埃蒙手指的方向，立刻认出了童年好友。

“啊，亚妮娜！”达里纳欣喜地说，然后回头看向埃蒙，眼中带着笑意，“你瞧，也没那么糟糕。”

过了一会儿，当亚妮娜骑出塔楼箭孔的视野时。达里纳侧过身子看着埃蒙，说道：“你是真的很喜欢亚妮娜，是吧？”

“我想是的。”埃蒙尴尬地挠挠头。

“那么来吧。我们去下面看看。”达里纳说着便拽着埃蒙走出拥挤的塔楼，然后走下城墙，爬上城门边一座房屋的屋外阶梯，在那上面等待。

米娜兰的骑士们骑入城门，便在仆人的指引下去寻马厩，有的人下马前往城墙和守卫塔。有几名骑士则直奔鸦楼而去。新来的主教也没有在城门处做停留，也许他也知道不会受到什么欢迎。他在护卫的簇拥下直奔诺尔亚宁圣堂，一整队骑士跟在他后面爬上石壁上的堤道。达里纳全程趴在栏杆上认真地看，希望能再见到几个熟悉的人，但也许是骑兵动作太快，又都带着头盔，他一个也没有认出来。接着进入修道院是步兵、仆役和大量马车，城门口变得混乱而嘈杂。但即使是在这片混乱中，埃蒙还是第一时间看见了骑入城门的亚妮娜。他激动得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口水呛到，俯下身咳嗽起来。

“达里纳！”女孩认出朋友，立刻跳下马跑过来。

“亚妮娜！”达里纳跑到她面前，“你都长那么高了！”埃蒙紧张地在后面跟着他。

“是我，你近来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