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章 皇庭春秋(上)(2 / 2)
“另一方面是赫伯皇子的病逝,不仅令帝国的继承人变得悬而不定,也让他失去了一直以来商讨处理事务的左右手,格里芬一介武夫,完全不懂得政治,于是皇帝召去罗吉尔,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是文森·席尔穆纳对自己儿子的考验吧。”路西泽说。
“对,但皇帝不了解罗吉尔,他不是什么强横的统治者,他只是个优柔寡断的风流男人,莱昂·维森也清楚这一点,从他父亲来到安本纳尔的那天起,他就再没和我们见过面,对外宣称和我们断交,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罗吉尔,尤其是影响这个可能会直接决定罗吉尔能否成为皇帝的判断。”
听到这里,路西泽忽然明白罗兰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事了。
“皇帝向罗吉尔询问,但同罗吉尔一起商议,最终让他们下定决心的人,”罗兰缓缓转头,面容因内心巨大的痛苦而扭曲,他直视路西泽的眼睛,重重地吐出那个答案,“是我。”
“我没有考虑洛萨·维森是否有野心,没有考虑帝国内部的局势,我没有考虑任何东西,我当时只是想,如果洛萨·维森战败,如果新威斯克公爵不打算赦免他的家人,莱昂就会死,我害怕这种结局,罗吉尔也一样,我看出来了,我就是抱着这种纯粹的私心说服了他!”罗兰紧紧扯住被子,手背青筋暴起。
长久的沉默,如果莱昂·维森没有在皇帝的帮助下成为威斯克大公,也许安本科纳之劫就不会发生,也许丁香战争帝国就不会战败,也许达梅里亚就不会灭亡,席尔穆纳仍是尊贵的帝国皇族,卡斯特家族也仍是阿克罗姆顿领的地方贵族,凭借皇帝的青睐,过着没有野心和死亡的平静生活。
如果以哀怨的看法,如今他们之所以会落得这般下场,竟全是他们咎由自取。
路西泽由心而生出被命运玩弄于股掌的疲惫,他几乎不想继续去听那些更残忍的真相,只想立刻去花园里找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呼吸几口冰冷的空气来填满自己更冰冷的身体。
但他不能,罗兰已经很明显趋于崩溃,现在只能靠他来主持局面。
“这不怪你,罗兰,没人……起码我们不能预知未来。”路西泽安慰。
“把这些悲剧全全归于命运的捉弄,对吗?在安本科纳之劫以后的每个夜晚,我也在用这种借口来安慰自己!我想我其实是个很懦弱的人吧,我没有直面惨淡现实的勇气,只会一昧逃避,可如果我不这样去想,如果我不这样去说服自己,去欺骗自己,恐怕早已坚持不到现在!”罗兰像打开了内心的闸口,他一直生活在这种无可挽回,无法平息的痛苦中。
“可命运没有放过我,它再次找上了我,”罗兰轻轻地呼气,“你应该不记得了,那是丁香战争刚刚结束的那个冬天,我带着你,去溪边的森林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