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与卿伐年(1 / 2)
小村庄一隅,有六户人家,这是十年前的数字。取上下两岁差距,视为同龄人,在这里他有三位同龄人。再扩充一点差距,上下三岁,便有五位同龄人。六户人家中都有老者,而且还都是齐全的,这也是十年前的情况。
去年回到这里的是永恒之空,今年回到这里的是叶梦书。永恒之空对村子没有任何感情,但叶同学是离家许久的游子,他回到这里,免不得多生情怀。
村子荒废了一半,原有的几栋土坯房只剩下外侧轮廓,这还是保留得比较完整的。在风雨之下更为破败的土坯屋,只余下半面墙的一角在勉强支撑。
破落的土坯改为砖瓦和水泥,有的是在原地重建,顶多隔出一面残墙或一半路宽的距离,有的则是短距离搬迁,在十几米之外再建房屋。
村子里多出了许多空地,空地用于种树苗,或是生长着大丛大丛的油菜花,或是荒废。有多出的也有减少的,记忆中高低起伏的沟渠被完全抹平,以往可供躲藏的精美地形也不复存在。小时候走过的土路,现在杂草丛生,这几天雪化,泥泞不堪。
家门口的稻场被改为稻田,颜色绚丽的湿润黑土里混着枯干的作物茎段,不知是生机还是荒凉。邻居家的稻场被绿色侵扰,寒冬结冻,麦冬草安然过冬。绿土看起来很软,若还年幼,必会光脚踩土。
曾误会大树与月亮同高,看它一点点升起,越来越高不可及。如今月亮还在,却少了名为“树”的尺子。也曾用心盘算要找多长的竹竿才能捅下树枝间的鸟窝,更是无比期待在树被锯截之时取下鸟窝,但都已错过,即便还有机会,恐又是许多年。
屋后的竹林在繁茂处愈发繁茂,却也留出空地种树苗。这样的土处理起来是极为困难的,地下埋藏的竹根可谓错综复杂,要用锄头和铁锹将其尽数挖出,这才堪用。光滑的竹根有着鲜艳饱满的枯色,其中不乏发芽的,此刻生命断折,看着却也颇有美感。
池塘周围变化不大,河岸变窄了,要慎重前行,否则容易跌落。回想以前,夏天傍晚,在河埂上跑来跑去,挥舞竹竿打蜻蜓,这边的蜻蜓群打散了便跑去另一边。天上飞的都是,有一千只,或一万只,一棍子下去,能打到好几只,或是站在水边,见蜻蜓飞来,一击致命。现在却是不行了。
河边有两处石阶,有一处被淹没。池塘边侧是村民的菜园,这里将村民称之为居民或许会更亲切,至少对叶同学而言,这个称呼更好一些。
站在门口,远方山脉连绵,清晰可见。假如风扇柱高1米,房屋高3米,与我相距3米,在我的视角里,房屋与风扇柱一样高,那么,我离风扇柱有多远?这个问题他已有答案,但不是通过计算得出的。
许多年前看着路边三四米高的土坡尚且心生恐惧,明明那时视力更好一些,但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山脉。大概是因为,那时还不觉些山脉比土坡更高,如今在土坡边侧行走,依旧有很多不安。
有一个很美妙的说法可以从某一个角度上解释这个问题。你的视力很好,但有限的光却不允许你看的更远。多年以前并非真的没有注意到山脉,那些模糊的山脉,形成庞大的包围之势,让人自觉渺小。但那时道路两侧树木林立灌木丛生,其中有彩色蜘蛛和黑色蝴蝶更引人注目,偶尔还有野鸡和白鸟。
“有限的光”用在这里并不是指自然光,而是说在那个懵懂的思维中,远方的山脉被淡化了。四年级时与同学说起,我们的世界被山包围,同学说不是山,应该是水。那时还不明白山水到底各占多大比例,只是开始在心中怀疑原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