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起收高粱（1 / 1）

高粱地，在离家最近的一座丘岭的脚下，绕山脚下是一条长长地泥土路，通往另一座山丘，挨土路的右边脚下，一块不大的坡地，种的全是高粱，这叶子像他老家的玉米叶子，骑车上学的路上，要经过农民的玉米地，他见过。只是这高粱的杆儿要细很多，果实全在最头儿上，一串串地高粱，胀红了脸儿，穗子颗粒饱满，压弯了枝头，映红了山坡。他们把背篼放在路上，她跳下去到土里，差点没站稳，他腿长，一下子就跨下去了。他弯下腰，拿起刀往高粱的根部砍了下去，可刀太窄太大轻，确下去也就在杆上留下一个印子，几乎皮毛都没有伤到。她笑得比高粱的腰儿还弯。不是这样的，你还是去守背篼吧？我割了递给你，好不好。她个子小，抬起手臂高高地，把镰刀举起，勾住高粱穗子弯下去那一截的中间，一拉，高粱就低下头来，她另一只手伸上去，揪住高粱的头儿，把刀往外一斜一使劲儿，一株高粱就割下来了，高粱杆儿弹回去，没了重量，直直地冲向天空，像完了使命的士兵。她走上路边，轻轻地放在地上。说等会儿差不多了一起装。然后开始去收割第二株。他个子高，轻轻地就拉下来一株，可是却割不断，他往外削，不动，往里拉也不动，肯定是刀不好使！来回试了几下，还是没弄下来。老师，我怎么收割不下来呢？她看他的动作，又笑得不行了：你一会砍根上，一会儿锯头上的，咋弄得下来。又教了他一遍。他往后退了一步，拉着高粱，借着杆儿头的韧劲，终于收割下一株。

我会了，我会了，看我的，要不你歇着去，我来。他宠溺地眼神儿让她觉得这是长这么大，最好看的眼神了。但她摇摇头，不行，你不想我挨打，你就自己来吧。再说了，你刚学会，不会那么快的。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小妹妹了，一天要做多少的事情，刚挑的水，多沉啊。要是在我家里，才不会让她干这么重的活儿呢！想到这儿，他手上的刀有劲了，他边削边说，我回去一定要去考大学，你以后也要考大学好不好？嗯，她手上顿了一下，又麻利地收割下一株。秋草，他亲切地喊道，我以后想考到帝都去，你也考帝都的学校好不好？我在那里等你。好啊！那我们一言为定，等我去了大竹海，我就要回家了，到时我上了高中，我一定要考上帝都最好的学校。嗯。她只说了一个字。她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应该是做不了主的，上哪个学校都是父亲说了算。但她的心里多了一个梦，一个令她向往的梦，她想飞出这山，飞离这没完没了的丘岭，飞离这里不再听讨厌的嘲笑的声音。对，一定要好好学习，考出去。

一块地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收割完，两只背兜快要装不下了。江哥哥，我该回家做饭了，太阳都回去了。走吧！我们明天上午天凉快地时候再来。他们背着背兜，他背着空的的时候，没觉得有啥不对。这装满了沉甸甸地高粱的背篼，怎么就这么勒肩膀呢？怎么就这么重呢？但看着她小小的身子了背着这么沉的高粱，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背绳，往前拽着。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好像是减轻了一点重量。背回家一放，她又开始做饭去了，一边做一边不停问，你累不累？今天累坏了吧？你是城里人，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活儿吧？我们天天都这样的，都习惯了。老做，就不觉得累了，不帮爸妈，可谁又帮他们呢？他听着这话，想想父亲从小到大对他的宠爱，母亲虽然严格一些，但也是都顺着他的心意，一心只要他好好读书学习。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父亲看着堂屋里两框高粱，夸奖少年：你以后啊，一定是个非常有出息的人啰！你看你到我们这里来，能吃苦呢！城里的娃有谁会帮着做事呢。都瞧不起我们农民呢，我们苦啊，天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她父亲摇了摇头，又说，就看娃以后有没出息哦。看了她一眼，叹气，可惜老大是个女娃，她弟又小，不晓得哪天能熬出头哦。唉，乖娃娃，来，吃菜吃菜。他客气地说，哪有啊，我啥都不会，都是秋草妹妹教我的呢，她才厉害呢，那么重的水她都挑得起来，我挑起都差点走不动。她的父亲眉一立，啥，她让你挑水了？我自己要挑的。刹那间她的父亲拿起筷子就向她敲打了过去，她躲了一下，抬起手挡住脸，筷子打在她的手臂上。他吓得赶紧跳起来，挡在她面前，叔叔，真是我要挑的，我想试试，我比她个儿大。这时，在照顾弟弟吃饭的她的母亲说道，你是从来没有做个这下事情的，怕闪了你的腰，那就不得了了，个子矮小挑东西反而要好一些。父亲接着说道，是啊是啊，这挑东西，讲究着呢，挑抬东西最容易闪着腰，落一生的病呢。你还小，又瘦又高，不适合做这个活儿。又冲女儿吼到：你就是想偷懒，再这样不知道轻重，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责任吗？以后再这样看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