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随波逐流的命运（1 / 2）

黄粱氤氲的烟气在一声声蝉鸣里流向外围三座精巧的模型上，又从模型上流淌而下。三座模型就是三座形制各有特色的博山炉，烟气带走山里飞鸟走兽的灵承托着启明城里无数人不自觉的梦。

在启明城结界外狂舞的不知名存在不断鼓动着磅礴的风雨雷电，污秽邪恶的涎液在锁满贪婪的云间不断倾泻，从城外看整座启明城已经被这厚重肮脏的乌云含在嘴里，不时闪烁的闪电就是祂獠牙的反光。

直到有人持星作斧，开天辟地！

易府上空也卷起了黑云，但它澄和静谧，温暖无垢。像是母亲的一头秀发，身孕万物丰沃的黑土，是棺材乌木的漆色，命运镌刻人身的年轮。它甫一存在，那外界的黑云就崩开蛛网一样的裂缝，无数一样污秽邪恶的液体随着蓝紫色的涎液泼洒而下。

那是绿色的，辽阔野原死去颜色的血。

女婴开裂在沐兑玑灵府内翻起黑风的时刻，易府上空的黑云也动了起来。它有型时如同无数发丝柔顺游动，无形时就是粒子做无规律的碰撞。在有型与无形的转化之间，诞生、成长、死亡的无数不可知会无法言说的奥妙在变动，同时这种变转是混杂一处无法区分。只能感知到某种‘事实’正在重现。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灯塔里的老者将自己摔进大道足够包裹住他的沙发里，面对这规模千年难得一见的‘昨日重现’，吨了口橘子汽水。

“啊！果然还是犴獐蚓这三家的橘子味道正宗！”

老者的行动好似是某种信号，原本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一众黑袍人们也放松了下来。他们也各自找了位置落座，但却没有轻松到像老者一样没个正形瘫在沙发上。他们的目光依旧忧心忡忡，看着启明城里外的风雨交加，兀自沉默着。

之前汇报过教堂工作的黑袍人被这沉闷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忍不住开口道：“塔主，我们还有什么能做到的事情？”

“没有了，起码现在我们已经做了我们所有能做的事情了。”老塔主手里把玩着装着橘子汽水的玻璃瓶子，瓶子在指间像是一翼蝴蝶在灵巧的飞舞，汽水在瓶子里随瓶身流涌却没有半滴泻出。

“这是那孩子的命运，我们不能插手太多。否则，反受其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汽水瓶子吸引，在瓶子里晃荡的汽水在塔主纯黑的指间就像是在夜里蹁跹不停的晨曦之蝶。还是那位黑袍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疑虑、不忍、担忧等情绪所纠结成的复杂情感问道：“就算是世间安危寄于他之一身？”

“就算是世间安危寄于他之一身。”指间的蝴蝶被塔主一手把住，然后送进他深不见底的咽喉里。“这是沐家三子必须面对的考验，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考验。”

易府上空的黑云间飞出了像是蝴蝶的碎屑，它们乘着风儿上上下下的飞往结界外瓢泼的雨里。黄叶上的黑蝉细弱的叫了一声，打了一个橘子汽水味道的嗝儿。

“肯普赛轮大主教将你送到启明城的时候，你就该有了这样的觉悟。瑞德森牧师。”塔主的视线追逐着聚集如蝶龙的碎屑们穿过结界，直入云霄绞杀着云层里无法露面的存在。碎屑包着碎肉细碎的落下，像是盐海撒入大地，又像柳絮因风起。

“我们不是我们世界的主宰者，而是寄宿者。我们的生死对于世界来说无足轻重，但世界的生死却和我们息息相关。”塔主转过了身盯着瑞德森牧师，在他的身后是笼罩启明城的黑暗被另一篇更深沉的黑暗所吞噬。在不可直视的警告中所有黑袍人都因这天地威力倾轧而闭上了双眼。

“我们无从下手，只能随波逐流。”塔主面色冷硬，命运用风霜在他脸上写下了年轮的皱纹，像是一个橘子化石：“我们只能攀附可及的希望，做出微不可查的努力。我们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救世主，我们未来的‘太阳’。”